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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吃女王:维多利亚的饮食与王室秘辛.pdf
http://www.100md.com 2021年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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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见附件(5081KB,360页)。

     贪吃女王:维多利亚的饮食与王室秘辛作者是历史学家、厨师、广播节目主持人和作家,专攻公元1600年至今的英国食物史,不止在图书馆,也在厨房进行她的研究。她曾任职于奥德莉庄园厨房等历史悠久的厨房,并在全英各地授课。

    内容简介

    在英国大幅扩张领土的维多利亚时期,作为世界上在位第二长的女性君主,维多利亚女王的饮食与英国国势的兴衰紧密关联。本书作者从个人日记、当代畅销书、王宫工作人员的工作札记,甚至禁书等资料,展现食物及大英帝国之间关联,以及皇家饮食如何影响英国,甚至世界历史。

    维多利亚女王食欲旺盛,也是饮食革命的女王,从贵族的饮食到平民的饮食,无不受她影响。本书有丰富的第一手研究资料,安妮·格雷从一个崭新的角度去看英国最具代表性的君王,伴着女王一路将英国食物的故事娓娓道来。

    本书一共十一章,第一章为引言,概括全书内容;第二章为童年;第三章为用餐风格;第四章为厨房;第五章为厨师;第六章为私人宫殿;第七章为身为人母;第八章为日常饮食;第九章为奢华盛宴;第十章为更宽广的食物世界;第十一章为女王的熟龄风华

    精彩原文摘录

    这套系统后来被称为肯辛顿系统(Kensington System),旨在孤立公主,限制她只和一小群人往来。这些人经过她母亲和母亲的密友约翰·康罗伊(John Conroy)严格筛选。就像肯特公爵一样,康罗伊是个不成功的军人。他在公爵死前就投入这一家子门下,到了1820年代中期,守寡的公爵夫人已经变得完全依赖这个男人。倚重一个比较强(但不见得别无居心)的男人是她的老习惯了。第一任丈夫死后,她在德国也和一位男性商量对象有类似的密切关系。这两人是基于自己的利益结为同伙,他们很清楚维多利亚是一张王牌,只要这张牌打得漂亮,他们可以在宫廷和政治斗争的黑暗世界中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失败了。但他们把维多利亚栽培成傀儡的手段为她带来莫大的痛苦,而且有时残忍之至。

    乔治王朝是充满对比的一个朝代。乔治三世(George Ⅲ)有十三名子嗣,但在1817年,他当时唯一的孙女撒手人寰,落得没有隔代王位继承人的下场。结果演变成众兄弟(总共九个)抢着结婚生子的大混战,这场硬仗不只打得辛苦,而且斯文扫地。长久以来的情妇被贸然甩掉,陈年丑闻被挖出来四处散播,形形色色讲德语的公主们像珍贵的育种母马般被抢成一团。他们几乎个个声名狼藉。墨尔本子爵(Lord Melbourne)道出了世人对他们的普遍观感,他形容他们是“畜生……走到哪就交配到哪,然后说很抱歉他们不能结婚……事实上也没人能拿他们怎么办”。……当时的一位政治人物汤玛斯·克里佛(Thomas Creevey)更不客气,他说他们道德败坏、不得民心,还说他们是“任何一个政府最沉重的累赘”。

    书籍目录

    章 引言

    第二章 童年

    第三章 用餐风格

    第四章 厨房

    第五章 厨师

    第六章 私人宫殿

    第七章 身为人母

    第八章 日常饮食

    第九章 奢华盛宴

    第十章 宽广的食物世界

    第十一章 女王的熟龄风华

    结语如何结束一个时代

    附录古代食谱的现代韵味

    英文缩写词

    参考文献

    索引

    考上维多利亚大学的都是天才吗?

    说起出国留学,澳洲是一个非常的选择,出色的教育教学质量和相对低廉的学费对于很多学生都有着极强的诱惑力。另外一点,澳洲的大学相对来说更易入学,因此深得学生的喜爱。澳洲大学虽然不多,但是整体实力非常出色。澳洲名校众多,其中维多利亚大学就是其中一个。接下来立思辰留学就来揭开迷雾,维多利亚大学录取全过程曝光!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报考维多利亚大学需要提前一年做准备,出国留学前,全面了解你要申请学校的具体情况,开始准备个人资料,像有什么英语要求等等,办理出国所用的护照,办理护照的同时,还需进行签证材料的准备工作。准备好签证材料后,进行签证面试,如果面试顺利通过,那么就可以出国留学啦。

    维多利亚大学的申请录取率为85%。维多利亚大学提供条件录取,语言未达要求而且也未申请迪肯大学语言课程,但其它条件符合学校要求的话,学校会先发放条件录取给学生,后续学生必须将语言要求提高至学校规定的分数,方可以换取正式录取Offer。

    本科无条件录取:

    TOEFL:总分不低于61分,单项要求写作不低于21分,口语不低于18分,阅读不低于15分,听力不低于12分*(1)

    IELTS:总分不低于6.0分,单项不低于6.0分分

    PTE:总分不低于50-57分,单项不低于50分

    高中平均分要求:学校未作规定,但平均成绩在70分以上

    研究生无条件录取:

    TOEFL:总分不低于79分,写作不低于22分,口语与听力不低于19分,阅读不低于18分

    IELTS:总分不低于6.5分,单项不低于6.0分

    PTE:总分不低于58-64分,单项不低于50分

    维多利亚大学申请条件

    本科

    语言要求:雅思6.0

    学术要求:高中平均分70分以上

    其他要求:提供高考成绩单或大一在读证明

    研究生

    语言要求:雅思6.5

    学术要求:大学平均分75分以上

    其他要求:提供大学在读证明或毕业证及学士学位证明

    贪吃女王:维多利亚的饮食与王室秘辛截图

    Originally published as:

    The Greedy Queen:Eating with Victoria

    by Annie Gray

    Copyright?Annie Gray,2017

    Simplified Chinese translation copyright?2021 by Social

    Sciences Academic Press(China)

    This edition published by arrangement with Peters,Fraser

    and Dunlop Ltd. through Andrew

    Nurnberg Associates International Ltd.

    All rights reserved.萨克森-科堡的维多利亚公主,资料来源:1919年出版的The Girlhood of Queen

    Victoria 1832-1840 Vol.II。1837年,在伦敦市政厅为维多利亚女王举行宴会。

    女王委托画家制作这幅画并把它当作阿尔伯特的生日礼物。历史上有几幅画作呈现了

    王室打猎的场景,这是其中一幅。奥斯本宫和巴尔莫勒尔堡都有野味储藏室。野味也经

    常出现在菜单上。温莎堡的大厨房像教堂一样,天花板挑高,光线透过天窗洒下。正中央的保温柜有食

    物保温罩,八角形的小桌子由仓管员使用,仓管员负责记录用作食材的农产品。先前的

    旧式开放炉现在有了煤炭灶,两座烤肉炉中的一座藏在屏障后面。这张照片呈现出身材还不错的维多利亚和越来越圆润的阿尔伯特。维多利亚穿了紧身

    马甲,外面套了条大蓬裙,裙上还有一层层她喜欢的荷叶边。1853年,作为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的孩子们的游戏间的瑞士屋动工。屋前是孩子们

    照料的菜园,后来瑞士屋包含瞪羚栏舍、小型堡垒和博物馆等。它是女王、亲王和他们

    的访客固定造访的地方。维多利亚的孩子们长大后常常充满感情地回忆在瑞士屋的美好

    时光。

    瑞士屋里有一间小厨房,其中小厨师们所需的工具一应俱全。从小厨房望出去就是王

    子公主们各自负责照料的菜园。他们在菜园种植蔬菜和水果,在小厨房烹饪简单的菜

    肴,并为父母奉上茶和蛋糕。英国《笨拙》周刊拿阿尔伯特为推动英国农业所做的工作开玩笑。这幅漫画让人联想

    到阿尔伯特和维多利亚在奥斯本宫和巴尔莫勒尔堡呈现的居家生活形象。

    厨师们在温莎堡制作烤牛肉。从这张照片可以看出,高地侍从为马车上的维多利亚奉茶,印度仆人蹲在一旁煮茶。

    到了19世纪90年代,喝下午茶成为英国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1839年底大婚前,维多利亚意志坚定地减重到约45公斤。婚纱展现了她娇小的身

    材。后来她的孩子们相继受洗,她都穿这件婚纱出席受洗典礼。直到阿尔伯特亲王于

    1861年辞世前,她似乎都相当苗条。人生的最后四十年中,她总穿着一身暗淡的丧服。图中这件礼服正面有两片黑纱,这

    与维多利亚服丧初期有关,还有一个方便口袋。晚年,她的礼服只有寥寥几根鱼骨,但

    她还是会穿某种形式的塑身衣,不穿一整副的紧身马甲,却还是有显出腰身的效果。1910年1月22日,维多利亚逝于奥斯本宫,十天后举行葬礼。这十天中,她的遗体在

    奥斯本宫的餐厅供人瞻仰。餐厅挂上帷幔和国旗,仓促布置成礼拜堂。棺木后方的旁桌

    上摆着鲜花和十字架。从棺木和棺木底座可以看出,葬礼的色调以紫色和白色为主。四

    十多年来,这是她首度不以黑色的装束示人。维多利亚终其一生拥抱这世界为她奉上的美食。她很贪吃,这反映出她对生活的“好

    胃口”,也反映出她对突破限制、拥有不同经历的渴望。致谢

    若是没有我的经纪人蒂姆·贝茨(Tim Bates)和我的编辑丽贝卡

    ·格雷(Rebecca Gray),本书不会有问世的一天。蒂姆一直坚定地

    支持我,还给我提供啤酒,丽贝卡从编辑角度给出的建议令人赞赏,她面对大量与盥洗室相关的资料时所表现出的耐心也令人叹为观止。

    同时,也感谢他们在Peters Fraser and Dunlop(PFD)文学经纪公司

    和Profile Books出版社的同人。

    在撰写《贪吃女王》这本书的过程中,许多人给我提供思路或帮

    我搜集资料,让我获得了很多不可或缺的文献。若是没有这些文献,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其中对我帮助最大的是皇家档案馆(Royal

    Archive)杰出的职员们:帕姆·克拉克(Pam Clark)、艾莉森·德

    雷特(Allison Derrett)和莱内特·比奇(Lynnette Beech),此外

    还有馆内影印室的卡莉·科利尔(Carly Collier)。我很感激伊丽莎

    白二世女王陛下允准在线出版维多利亚女王的日记。我也要谢谢多位

    肯花时间回复电子邮件的档案管理员,尤其是斯坦福德郡档案局

    (Staffordshire Record Office)、查茨沃斯庄园(Chatsworth)、班戈大学(Bangor University)、黑斯廷斯博物馆(Hastings

    Museum)和布莱尔城堡(Blair Castle)的档案管理员。在某些地

    方,我受到人们的鼓励,例如在英国历史皇家宫殿组织(Historic

    Royal Palaces),我受到露西·沃斯利(Lucy Worsley)的鼓励;在

    邱宫(Kew Palace),我受到乔纳森·斯科特(Jonathan Scott)、李·普罗瑟(Lee Prosser)和奈杰尔·阿奇(Nigel Arch)的鼓励与

    协助。在肯辛顿宫(Kensington Palace),德尔德·墨菲(DeirdreMurphy)和我聊维多利亚女王的服饰、体态和身高,古装专家伊恩·

    奇波菲尔(Ian Chipperfield)在服饰方面给予我帮助。英格兰遗产

    委员会(English Heritage)的迈克尔·亨特(Michael Hunter)和

    安德鲁·汉恩(Andrew Hann)是我长久以来的支持者,我为他们做的

    奥斯本宫(Osborne House)研究构成了本书几个章节的撰写基础。同

    一时间,在英格兰历史资产委员会(Historic England),史蒂文·

    布林德尔(Steven Brindle)带我参观修复过的温莎厨房。他和温莎

    堡(Windsor Castle)的理查德·威廉姆斯(Richard Williams)一

    同带给我一段非常难忘的上午时光。约克市长官邸(Mansion House

    in York)的理查德·波利特(Richard Pollitt)帮助我了解女王在

    前往巴尔莫勒尔堡(Balmoral Castle)途中的用餐细节,并和我一同

    赞叹一百基尼大餐 [1] 。我的同侪历史学家理查德·菲奇(Richard

    Fitch)、马克·霍特瑞(Marc Hawtree)、伊凡·戴(Ivan Day)和

    萨拉·彭内尔(Sara Pennell)为我指引了没发现的研究方向。我也

    很感谢我在推特(Twitter)上持续关注的美食家社团、史学家社团,以及各种令人目眩神迷的社团。约克大学(University of York)的

    凯特·吉尔斯(Kate Giles)为我提供了研究资金,我很感谢她和整

    个考古系,她和考古系让我得以延续和约克大学的缘分。2016年3月,《贪吃女王》入围珍妮·葛里森信托新锐美食作家奖(Jane Grigson

    for New Food Writers)决赛名单,特此感谢评审委员们。

    就比较私人的层面而言,不管是在做节目时,还是下了节目以

    后,我都欠《厨房橱柜》(The Kitchen Cabinet )制作团队一个很

    大的人情,特别是杰伊·雷纳(Jay Rayner)、蒂姆·海沃德(Tim

    Hayward)、雷切尔·麦科马克(Rachel McCormack)、薇姬·谢泼德

    (Vicky Shepherd)和达比·多拉丝(Darby Dorras)。非常感谢他

    们,因为他们在我陷入困境时支持和鼓励我。我也想感谢《维多利亚

    烘焙师》(Victorian Bakers )的拍摄团队,尤其是皮特·思威赛

    (Peter Sweasey)、艾米莉·汤普森(Emily Thompson)和约翰·斯威夫特(John Swift),除了鼓励我,他们也在细节方面给了我具体

    的建议。德尔·斯奈登(Del Sneddon)送我一瓶皇家蓝牌威士忌,让

    我进行非常重要的皇家饮品实验。伊莱镇(Ely)Toppings书店的职员

    为我供应茶饮。特别感谢丽贝卡·哈里斯·克雷格(Rebecca Harris

    Quigg)的那一堆琴酒。我的朋友凯瑟琳·博德曼(Katharine

    Boardman)、丽贝卡·莱恩(Rebecca Lane)、凯西·希珀森(Kathy

    Hipperson)和劳拉·盖尔(Laura Gale)都很棒,我要向他们致敬。

    迈克·格伦迪(Mike Grundy)和克里斯·格伦迪(Chris Grundy)在

    我一次次造访温莎时收留并包容我。我感谢阅读书稿并给予建议的亲

    朋好友们,包括上述许多人,也包括杰斯·史密斯(Jess Smith)和

    我的家人:麦克·格雷(Mike Gray)、安吉拉·格雷(Angela

    Gray)、柯斯蒂·诺布尔(Kirsty Noble)、肖恩·格里芬(Sean

    Griffin)、马里恩·豪林(Marion Howling),以及“不要再寄东西

    给我”的理查德·格雷(Richard Gray),此人也帮我管理网站,而

    且完全看得懂我的涂鸦。最后,我要感谢我最珍爱的伴侣马特·豪林

    (Matt Howling),如果没有他的支持,我可能还没提笔完成我的构

    想。

    [1] 详见第十章。——译者注第一章 引言

    第二章 童年

    第三章 用餐风格

    第四章 厨房

    第五章 厨师

    第六章 私人宫殿

    第七章 身为人母

    第八章 日常饮食

    第九章 奢华盛宴

    第十章 更广阔的食物世界

    第十一章 女王的熟龄风华

    结语 如何结束一个时代

    附录 古代食谱的现代韵味

    英文缩写词

    参考文献

    索引第一章 引言

    2015年7月,一条大得离奇的老奶奶灯笼裤在威尔特郡

    (Wiltshire)进行拍卖,并拍出12900英镑(约合113872元)的高

    价,打破了前一件相似拍品的纪录。前一件大尺寸灯笼裤在2014年卖

    出了6200英镑(约合54729元)的高价,拍卖的新闻被各大媒体广泛报

    道。裤头绣有“VR” [1] 字样,并经拍卖行验证为真品,这两件灯笼

    裤显示出我们对一位离世百年的女性依旧十分着迷。在英国历史皇家

    宫殿组织于2016年开设的在线历史课程中,类似尺寸和来源的灯笼裤

    成了课程内容的一部分。大众对女王的灯笼裤做出两极化的反应。有

    人怀着满腔好奇,如饥似渴地把它们看个仔细,认为难得有机会一窥

    这位遥不可及的人物私密的一面。有人认为这整件事卑劣至极,并呼

    吁世人放过那个可怜的女人。她的体重是她的问题,我们不该这么没

    格调地挖人家的私人物品来看,即使她将这些物品当成贵重的礼物送

    人,知道它们会被珍惜并传给后代,而且八成也料到它们终究会被拿

    出来卖,尽管最初是不准这么做的。

    当然,这两件灯笼裤原来的主人是维多利亚女王。身为一个复

    杂、迷人的人物,截至2015年,她都是英国在位最久的君王。在英国

    历史上某些最关键的时期,她贵为一国之君。富有影响力的长寿人生

    让她成为最著名的古人之一,关于她的书籍超过500本,还有无数关于

    她的孩子、王宫、影响力,以及她的流风遗迹的书籍。而本书讲述她

    的饮食。1837年登上王位时,维多利亚是个身形娇小、气质高雅的小姑

    娘。评论家说她气色很好,虽然放松时微微张嘴的习惯使她在仪态方

    面有点小瑕疵。很少有人了解她的个性。18岁时,她的个性才形成,她的阅历还很有限,她对政治世界、生活圈以外的人或高级料理都没

    什么经验,就被丢进宫廷生活的旋涡中。她爱玩、爱热闹,就像她说

    的:渴望“尽情放纵一下”,但她同样也奋发图强。近年来,通过

    《维多利亚女王:风华绝代》(Young Victoria )和2016年的《维多

    利亚》(Victoria )等影视作品,她惨淡的童年岁月和她成为女王的

    喜悦被人们所熟知。然而,流行文化似乎更专注于她的私生活,对她

    和阿尔伯特亲王(Prince Albert)的婚姻多有着墨,却忽略了她在政

    治上的重要性。虽然是立宪制 [2] 君主,但她(和阿尔伯特亲王在世

    时)借由大量的书信来往,以及他们和外国元首的私交,在正式和非

    正式场合都有很大的影响力。阿尔伯特于1861年与世长辞,年届四旬

    的女王变得很忧郁,余生都对他念念不忘。传记作家们总爱把“老”

    字冠于19世纪60年代以后的女王头上,那时她无疑还不老,把她的人

    生断然分成阿尔伯特生前和死后看似容易,但就像任何人的人生一

    样,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然而,寡妇是她最为人熟知的身份,一身黑

    衣是她的招牌装扮。转向食物寻求慰藉的她越来越胖,又因为膝盖受

    伤而行动不便,久坐不动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对许多人而言,有很长

    一段时间,她最深入人心的形象就是独坐在一辆驴车上的一个遥不可

    及、难以亲近的人物。

    关于维多利亚女王的传闻多如牛毛,其中多数未经证实或只是断

    章取义,从“不好笑” [3] 这句评语,到她和约翰·布朗(John

    Brown)的亲密关系甚至结婚的传闻,以及除非想被开除,否则别在上

    班时搜寻“阿尔伯特亲王” [4] 的图片等,应有尽有。关于维多利亚

    女王与食物的传闻虽然不是那么广为人知,但也一样深入人心:她早

    餐喜欢吃一个白水煮鸡蛋、她是小鸟胃、她每一餐都要喝褐色温莎汤

    (Brown Windsor Soup),还有她喜欢淡而无味的食物。这些传闻大多经不起验证,事情的真相和传闻大相径庭,唯一一个稍微站得住脚

    的说法就是她喜欢清淡的食物,但也要考虑她的饮食习惯,毕竟她可

    是一个吃惯了松露和鲜奶油的人!本书不涉及她人生中的所有方面。

    我无意探究女王的幽默感,她和家人或大臣的关系,她的宗教信仰、政治观点、社会正义感,或其他任何构成一部正规传记的要素。在本

    书中,你不太会看到我提及某位首相或欧洲的某个危机(除非和食物

    有关)。我也不想写一本关于女人和体重的书,或针对营养与健康发

    表任何意见,这么做只会把现代的思想和心理投射到一个观念不同的

    时代,并且投射到一个我们没有人能真正了解的人身上。不可否认,维多利亚和食物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17岁时,争取个体独立的

    她用食物来宣示她的主权。阿尔伯特亲王去世后,她突然成为寡妇,极度悲伤的她向食物寻求慰藉。但她究竟有什么感受,以及她内心的

    感受如何通过“吃”表现出来,我们永远只能猜测。

    维多利亚时代是烹饪发生巨变的时期之一。许多在此时引进或蔚

    然成风的元素源自乔治时代,还有其他元素要到20世纪中期才真正普

    及。很多我们认为与维多利亚时代有关的东西都在维多利亚于1837年

    即位之前就已存在,例如煤气炉、罐头食品、膨松剂、烹饪模具,以

    及将煤炭用于烹饪炉具的做法。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既是维多利亚于

    1901年去世前数十年的烹饪元素,也是爱德华时代(及更早之前)的

    烹饪特色,例如食用色素、机械化生产设备、煤气炉、冷冻食品、冷

    藏保存法,以及什么菜肴都加肉冻进去的做法。然而,恰当地说,食

    物制作、烹饪和食用的方式确实在她在位的64年间有了很大的改变,1901年的人和1837年的人饮食习惯截然不同。就许多方面而言,我们

    在维多利亚时代看到了现代饮食文化的诞生、饮食风潮、人们对工业

    化量产食品的担忧、美食评论家以及讲究摆盘的最后成品。每次在为

    盘子两侧依序排列的餐具头痛时,我们是活在维多利亚时代晚期的影

    响之下。当我们一面迫切寻求食物的创新,一面又暗自渴望吃到一块

    像样的猪肉派时,我们的心情与19世纪祖先们的心情遥相呼应。维多利亚显然是按照当时的标准吃东西的。她的食物以及食用方

    式大多固定不变,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因为她有权吃她想吃的菜,而

    她的口味不太可能和最新的美食发展同步改变。但任何一道菜都不只

    是它最后呈现的样子,本书要探讨的是食物从哪里来、由谁制作、在

    什么样的厨房里烹调,以及饮食发挥的实际作用——这些元素往往不

    受个人的控制。借此,本书展现了维多利亚时代的饮食状况。虽然王

    室的食物只能代表维多利亚时代饮食的一小部分,但食物制作所涉及

    的元素能展现一个更大的背景。维多利亚受到这个大背景的影响,终

    究还是采纳了那个时代的新式饮食风格,吃起新的菜肴。她也反过来

    对宫廷之外的世界有所影响。她的子民多数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所以

    她的直接影响必然有限,但她为烹饪提供了一个榜样。她的菜肴必须

    豪华奢侈,而且她要用黄金打造的器皿来吃饭。贵为女王,她的一个

    主要任务就是为英国人提供仰慕的焦点。报纸上都是有关她的旅行、餐会、筵席的报道,当她于19世纪60年代从大众眼前消失时,批评的

    声浪来得又快又猛,其中包括要求她退位的呼声。她之所以是女王,只因人民要她当女王。人民以符合女王身份的方式对待她,为了回报

    人民,她也要表现得像个女王。

    所以,本书通过食物来描述维多利亚的一生及其时代。某些食物

    维多利亚女王吃得很多,某些食物被她定义。这是一部饮食传记,围

    绕着象征一个时代的人物展开。过去和现在,维多利亚都是充满矛盾

    的人。对许多人而言,她代表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常常相互矛盾。

    在某些人心中,她是一个恶魔,但认识她的人一般都很敬爱她。在某

    些人心中,她的情绪起伏不定,但她也是一个固执、倔强、果断的

    人。没有一个强大的男人在身边支持她,她就什么事都不会处理,但

    又不愿放弃任何权力,时刻不忘自己身为女王。她是一个糟糕的母

    亲,但又很疼爱孩子,她竭尽所能给孩子自己不曾拥有的童年。她既

    黏人又独立。她为女性做了很多事,却痛恨女权主义。她温柔甜美、有女人味。她没有幽默感,很可怕,还欺负自己的儿子。人总会随着时间改变,以上说的都是她。她的特质还不只这些,然而,本书将让

    你看到——撇开她是什么样的人,以及在何时展现出这些特质不谈

    ——她始终都是一位贪吃的女王。

    [1] 即Victoria Regina(维多利亚女王)的缩写,Regina为拉丁文“女王”的意思。

    ——译者注

    [2] 相对于专制集权,立宪制的君主为虚位元首。——译者注

    [3] 这个说法出自当时的一位贵族卡罗琳·霍兰(Caroline Holland)在日记中的记

    述,旨在叙述维多利亚女王冷淡的应对态度,但卡罗琳所记述的内容有可能只是道听途说。

    ——译者注

    [4] “阿尔伯特亲王”(Prince Albert)也是一种阳具环的名称,有传闻说这种阳具

    环为阿尔伯特亲王所发明,他为了在穿紧身裤时不要显得下体太凸出而戴这种阳具环。阳具

    环画面不雅观,故作者打趣说上班时不宜上网搜寻“阿尔伯特亲王”的图片。——译者注第二章 童年

    1819年5月24日,维多利亚在肯辛顿宫出生了。她的父亲肯特公爵

    (Duke of Kent)形容她“像鹧鸪一样圆嘟嘟” [1] 。早先他曾宣称

    不在乎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因为在为英国王位生出一位继承人的

    竞赛中,能有个健康的宝宝就已足够。公爵有一大群兄弟,长兄在当

    时是摄政王,很快成为乔治四世(George Ⅳ)。乔治四世没有活着的

    子嗣,他的独生女夏洛特(Charlotte)1817年因难产而死。虽然乔治

    四世年轻时风流倜傥,拥有值得编成肥皂剧的婚姻史,到了1819年,他却是孤家寡人、臃肿肥胖,而且没兴趣再生一个孩子。他的继承人

    是除肯特公爵外的另一个弟弟弗雷德里克(Frederick),他跟随长兄

    的脚步,与他的太太疏远。再下一位继承人则是克莱伦斯公爵威廉

    (William,Duke of Clarence),他的10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合法婚生

    子。所以,1819年,肯特公爵51岁,有2个没有子嗣的哥哥。他登上王

    位的概率很低,相反的,他的孩子登上王位的概率极高。布鲁塞尔面包脆片(Brussels Biscuits or

    Rusks) [2] >>>

    需要的材料有:1磅面粉、10盎司奶油、半盎司德国酵母、4盎司

    糖、4个全蛋、4个蛋黄、1茶匙盐、1基尔鲜奶油。混合面糊……揉打

    面团使其富有弹性,此时应加入老面,再次揉打整个面团后,将其置

    于狭长的锡盒中……放在温暖的地方等待发酵……面团充分发酵之

    后,把它轻轻倒出来……接着涂上蛋液……烘烤……切片……平放于

    烤盘上,放入烤箱接着烤,直到两面皆烤出淡黄色泽。 [3]

    乔治时代充满竞争。乔治三世(GeorgeⅢ)有13个孩子 [4] ,但

    在1817年,他当时唯一的孙女撒手人寰,落得没有隔代王位继承人的

    下场。结果演变成众兄弟(总共9个)抢着结婚生子的大混战,这场

    “仗”不只打得辛苦,而且使他们斯文扫地。情妇被甩掉,陈年丑闻

    被挖出来四处散播,形形色色讲德语的公主们像珍贵的育种母马般被

    争抢。他们几乎个个声名狼藉。墨尔本子爵(Lord Melbourne)道出

    了世人对他们的普遍看法,他形容他们是“畜生……走到哪里就交配

    到哪里,然后说很抱歉他们不能结婚……事实上也没人能拿他们怎么

    办” [5] 。他们不能结婚的借口是《王室婚姻法案》(Royal

    Marriage Act ),乔治三世为了控制子女制定了这个法案,但对他的

    许多子女以及那些不幸与他们有情感纠葛的人来说,该法案却给他们

    带来了痛苦。当时的一位政治人物托马斯·克里维(Thomas

    Creevey)更不客气,他说他们道德败坏、不得民心,还说他们是“政

    府最沉重的累赘” [6] 。维多利亚的父亲爱德华(Edward)格外穷困

    潦倒,他负债累累又没有工作。在他的部队叛变预谋杀他之后,他就

    失去了在军中的实权,从他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他以铁的纪律要求部

    下,也相信自律的重要性,并以他的清廉正直与强壮体格自豪。然而,他在私生活上却不自律。他于1818年娶了萨克森-科堡-萨

    尔费尔德公主维多利亚(Princess Victoria of Saxe-Coburg-

    Saalfeld)。这位公主是个寡妇,和前夫生了两个孩子,这证明她能

    生养。当她怀上爱德华的孩子时,他宣布从德国搬回英格兰。本来他

    为躲避毒舌的英国媒体而定居德国,但现在他要确保他的孩子诞生在

    英国的土地上。摄政王拒绝为此行出钱,公爵连忙东借西借,到处游

    说,终于凑足了回国的盘缠。从德国莱宁根到英国伦敦的路上,一群

    马戏团般的人马跟着他缓慢前进。总共7辆车载着公爵、公爵夫人、公

    爵夫人和前夫生的女儿、女仆、侍从、一位女教师、两位医生、几只

    狗和几个鸟笼。此外还有两个厨子和一个名叫托马斯·金松(Thomas

    Kingsthorn)的人随行,托马斯负责看守公爵的银器,这些银器独占

    一辆马车。 [7]

    他们在维多利亚出生前一个月抵达肯辛顿宫。现存文献中,没有

    资料说明这队舟车劳顿的人马对他们的新家做何感想。那里蟑螂肆

    虐,实在不是他们在德国住惯了的那种王宫。肯辛顿宫是在17世纪晚

    期为威廉三世(William Ⅲ)和玛丽二世(Mary Ⅱ)建造的,这对低

    调、务实的夫妻在这里吃了许多以鱼肉为主的简单晚餐。到了1810年

    前后,这里慢慢变成王室的“冷宫”,不受重视的王室成员住在紧邻

    彼此的宫室中;这些宫室仿照以前的国事厅和大臣宅第建造。维多利

    亚回忆:住在那里总听得见其他房间里时钟的嘀嗒声。在她的印象

    中,整个肯辛顿宫依稀被一种荒凉的气氛笼罩。全盛时期,它曾是富

    丽堂皇的度假别宫,如今却被忽视。这对夫妻没有在那里待很久。尽

    管花了一大笔钱去整修,但宫室的情况很糟,他决定回乡下。在乡下

    的生活比较省钱,而且他可以避开其他家人。

    小宝宝维多利亚深受媒体关注。虽然她的父亲和父亲的兄弟们普

    遍被认为浪费版面,但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婴儿,而且有可能是个像样

    的王位继承人。除了已故的夏洛特公主以外,维多利亚是新一代王室成员的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有可能将英国从一帮“畜生”手中拯救

    出来。在这些“畜生”当中,有的甚至比已经登上王位的“畜生”更

    糟。当然,世事难料。紧排在肯特公爵前面的继承人是克莱伦斯公

    爵。克莱伦斯公爵急忙娶了他正值生育年龄的德国太太——萨克斯-梅

    宁根公主阿德莱德(Princess Adelaide of Saxe-Meiningen)。阿德

    莱德有可能生育,但媒体还是为维多利亚疯狂。从她出生起,媒体就

    对她的人生怀着前所未有的兴趣,这也将是她整个在位期间的一大特

    点。

    维多利亚出生两天后,《泰晤士报》(The Times )的每日快讯

    写道:“我们很高兴在此报道,肯特公爵夫人在各方面力求尽善尽

    美……夫人打算亲自喂养小公主。” [8] 19世纪初期,母乳喂养(尤

    其是给自己的小孩喂母乳)还是一件引人注目的稀罕事。肯特公爵夫

    人是个有经验的妈妈,而且显然熟知亲喂母乳的最新思潮。18世纪,母乳的价值已获认同。虽然直到维多利亚诞生时,婴幼儿还是一直被

    喂食动物奶或17世纪的主食——流质食品配面包汤(将面包屑泡在浓

    汤、牛奶或酒里,常以糖或香料调味),但多数宝宝喝的是母乳。只

    不过如果宝宝的妈妈出自上流阶层,她们大可雇用奶妈,没有必要亲

    喂母乳。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里,受到有关奶妈的一些疑虑影响(坊

    间认为奶妈的坏习惯会随着母乳传给宝宝),人们对亲喂母乳的态度

    有了改变。但在1819年,豪门贵妇一般不亲喂母乳,公爵夫人的选择

    震惊了她所在的上流社交圈。 [9] 她在给她母亲的信中写道:“我真

    的很高兴自己喂母乳喂得这么好,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才不想看到

    我的小心肝在别人的怀里……每个人都对我亲喂母乳大惊小怪,名流

    圈的人很不以为然,她们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情。” [10] 公主也接种了预防疾病的疫苗。在当时,接种疫苗的做

    法刚刚起步。但早期为女王写传记的作家们以赞许的口吻提起此事。乔治时代晚期,婴幼儿在6~8个月时断奶,具体时间依家庭的财

    力而定。对劳动阶层的家庭而言,孩子越快开始和其他家人吃类似的

    东西越好,但断奶可能导致一些问题。一般的做法是让宝宝开始食用

    牛肉茶 [11] 、动物奶、清高汤、鸡绞肉、面包布丁,以及面包脆片

    和其他饼干。穷人多半负担不起这些食物,他们买得起的往往是成分

    不纯的劣质品,所以婴幼儿死亡率一直很高。即使是在上流阶层,婴

    幼儿夭折的现象也相对普遍。例如克莱伦斯公爵威廉的夫人阿德莱

    德,除了流产和死胎之外,她幸存的两个孩子都在刚出生几个月内夭

    折。维多利亚的情况不一样。她母亲说过襁褓中的她食量有多大,当

    维多利亚在6个月断奶时,肯特公爵说她“没有要吃少一点的迹象”

    [12] 。

    然而,对整个肯特家族来说,他们的生活即将发生重大变化。举

    家乔迁的日子是1819年的圣诞节。刚搬家没几天,公主在当月28日差

    点被小型铅弹射伤,因为一个小伙子外出打猎没射准猎物。到了1820

    年1月中旬,地方习俗完全不是他们要操心的事情。向来对自己的强健

    体魄感到自豪的公爵感冒了,他没有把区区感冒当回事。不料他的病

    情急剧恶化,医生按照乔治时代一贯的处理方式,轮番为这位病人放

    血、拔罐、施以水蛭,结果只是白折腾一场。1月19日晚间,公爵想到

    还要再放更多血,不禁悲从中来,有人看到他流下了男儿泪。到了23

    日,他去世。乔治三世在29日那天去世,于是乔治四世登上王位,不

    再只是摄政王。维多利亚和她母亲被困在西德茅斯(Sidmouth),什

    么都没有,只有肯特公爵留下的一屁股债。

    幸好二度守寡的肯特公爵夫人有个弟弟在英格兰,而且他享有一

    大笔政府退休金。这位弟弟是个鳏夫,很符合18世纪欧洲宫廷的乱伦

    作风,他的亡妻是乔治四世的女儿夏洛特公主,也就是难产而死之后

    引发兄弟结婚生子大混战的那位公主。在维多利亚一堆平庸的亲戚当

    中,利奥波德王子(Prince Leopold)算是比较优秀的一位(他也辉煌过)。尽管在维多利亚当上女王、决定自己做主之后,她与利奥波

    德舅舅就疏远了,但在成长过程中,她和这位舅舅很亲近。童年的一

    些艰难时期,她也靠舅舅的支持渡过难关。利奥波德把维多利亚和她

    母亲一家接回荒凉的肯辛顿宫,并在经济上资助她们。她们的家庭规

    模小了很多,尽管公爵夫人似乎保留了厨师查尔斯·乐格林纳

    (Charles Legleitner),这显示出她所渴望的地位,因为聘请男性

    厨师很贵,而且男性厨师往往要求有现代化厨房和琳琅满目的设备。

    [13]

    在肯辛顿宫,母女俩住的是1798年分配给肯特公爵的宫室,这些

    宫室占据东南角的两层楼。在公爵迁居德国结婚之前,他装修了这些

    宫室,但以贵族的标准而言,这些只能说是一些基本的装修。这座宫

    殿“整体而言是破败的” [14] ,鼓起来的墙壁用支架和铁条固定

    住,到处腐烂发霉,多数房间潮湿得没办法住人。厨房工作区是在把

    宫殿改建成一间间宫室时硬塞进去的,而且侍者往往必须在户外建筑

    和主要宫殿之间往来穿梭,他们自己或他们端着的菜肴都没有额外的

    卫生防护措施。这些宫室毗邻其他被忽视的王室成员,包括肯特公爵

    那有点丢人的妹妹苏菲亚公主(Princess Sophia)。公爵夫人会说的

    英文有限,她又被孤立,苏菲亚公主很快就成为她的知己。在维多利

    亚的整个童年,苏菲亚公主是一个固定出现的老面孔,常和公爵夫人

    一同用餐,或在晚餐后过来串门。小时候,和维多利亚最亲近的人是

    她的女家教路易丝·蕾森[Louise Lehzen,即后来的蕾森女爵

    (Baroness Lehzen)],尤其是在她亲爱的同母异父的姐姐费奥多拉

    (Feodora)离家结婚之后(这是维多利亚9岁时的事情)。这位女家

    教 [15] 只喜欢吃马铃薯,并且靠着咀嚼葛缕子籽去除口臭。口臭不

    是什么罕见的毛病,因此葛缕子糖也普遍在坊间买得到。就许多方面

    而言,维多利亚的童年与许多贵族孩子的童年没有太大区别。她和家

    庭教师比和母亲更亲近。她和别人分开吃饭,吃的是婴幼儿食品。她

    主要的玩伴是地位和她相当的亲戚(费奥多拉)。尽管未来有可能成为全英国最有权力的人,她玩的仍是用来培养女性行为标准的玩具。

    她有一个娃娃屋,可以让她练习贵族女孩需要掌握的礼仪。娃娃屋在

    当时被认为是适合上流阶层小女孩的典型玩具,维多利亚的娃娃屋至

    今依旧收藏于肯辛顿宫。这个娃娃屋里有一间用来喝茶的客厅、一间

    厨房,外加一套迷你炉灶,以及一个装满餐盘的橱柜。克莱伦斯公爵

    夫人阿德莱德送给她一套儿童茶具,这也是女孩的典型玩具。本质

    上,喝茶和女性特质密不可分。在19世纪的许多作家笔下,摆弄茶具

    的女性是温柔婉约形象的化身。维多利亚或许被设定要当女王,但她

    还是得遵守女性的行为规范,而熟练的倒茶技巧是女性化的行为最有

    力的表现。 [16]

    当然,在别人眼中,事情不见得是表面上那样。这些对小女孩来

    说很正常的游戏,背后都隐藏着关于她未来的紧张局面。而维多利亚

    虽然好像还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但即使年纪很小,她也习惯受到奉

    承,也很习惯使唤别人。这时她是排在第三顺位的王位继承人,而且

    没有身为乔治时代成年男性的污点。大众对她兴趣未减,刻意安排的

    露脸机会则有煽风点火之效,瞥见她的人对她更有兴趣了。维多利亚

    在位期间,传记作家们无不关注她童年浪漫的一面。隔着一道铁门,生活在破败宫殿里的她,被认为是一个和母亲一起在肯辛顿宫草地上

    吃早餐的小女孩,有一名童仆服侍她。她骑着驴子在内苑跑来跑去。

    她浇花时把自己的小脚丫都浇湿了。她被困在苹果树上。她从碎石坡

    上滚下来。这些精心编织的逸事和维多利亚后来亲笔写下的事实都不

    相符。她身边的人也证实了真相没有那么美好。在她十几岁时,一套

    绝不容许她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系统启动了。

    这套系统后来被称为肯辛顿系统(Kensington System),旨在孤

    立公主,限制她只和一小群人来往。这些人经过她母亲和母亲的密友

    约翰·康罗伊(John Conroy)的严格筛选。 [17] 就像肯特公爵一

    样,康罗伊是个失败的军人。他在公爵死前就服务于肯特公爵一家,到了19世纪20年代中期,守寡的公爵夫人已经变得完全依赖这个男

    人。倚重一个比较强(但不见得别无居心)的男人是她的老习惯了。

    第一任丈夫死后,她在德国也和一位男性有类似的密切关系。这两人

    基于自己的利益成为同伙,他们很清楚维多利亚是一张王牌,只要这

    张牌打得漂亮,他们可以在宫廷和政治斗争的黑暗世界中杀出一条血

    路。他们失败了,但他们把维多利亚栽培成傀儡的行为给她带来了莫

    大的痛苦,而且有时残忍至极。

    费奥多拉离开之后,肯辛顿系统的紧箍咒越缩越紧。受到青春期

    这段经历的影响,维多利亚晚年对儿时的回忆蒙上了一层暗淡的色

    彩。她回忆道:“我们过着相当简单乏味的生活,8点半吃早餐,1点

    半吃午餐,7点吃晚餐。没有定期举行的大型晚宴时,我就吃装在一个

    小银盆里的面包和牛奶。到了后来几年,喝茶是很难得的犒赏。”

    [18] 她的整个青春期大致都谨守这套用餐的模式和时间。她吃的也一

    直都是粗茶淡饭。这有一部分是由文化决定的,当时的论调是重口味

    的食物会对孩子的行为带来不好的影响,尤其是对女孩子而言。这种

    论调一直延续到19世纪。食品科学刚萌芽,但整体而言,食物可以分

    成几大类,并且按照性别、活动量、年龄、阶级来分配的概念已经确

    立(包括所谓“能让人长肉”的那一类)。同样的,特定食物会引起

    某些生理反应的现象也受到研究。胀气当然是出自上流阶层的人尤其

    不希望孩子有的毛病。然而,当时就跟现在一样,关于“好”的饮食

    的定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有关食物的文化观点。肉类被视为健康养生

    的主要食品,尤其是羊肉,此外蛋类和蔬菜也很有营养。甜食专供奖

    励和贿赂之用。 [19] 然而,公爵夫人和康罗伊似乎把这一套发挥到

    极致。维多利亚吃得像个小孩,待在她的育儿室,吃最基本的食物。

    这种情形比多数她那个阶层的孩子持续的时间更长。到了13岁之后,孩子一般会走出育儿室并和父母一起用餐,但维多利亚很多时候还是

    在她的房间用餐。维多利亚11岁时,利奥波德舅舅担心她的情绪受到

    影响。“听说你不爱运动。亲爱的,听我的劝告,逼自己动一动。虽然可能有点累,但你的健康和好心情都需要大量的空气和运动。万一

    疏忽了,你会生病的。” [20] 而且,她很显然养成了只要有机会就

    狼吞虎咽的习惯。“如果让我给你一点意见,我会说某位小公主……

    常常吃得太多,而且几乎总是有点太快。狼吞虎咽尤其不健康,所以

    应该尽可能避免,因为它会为许多疾病埋下病灶。” [21]

    维多利亚常说的定期大型晚宴是在肯辛顿宫那段岁月的另一个特

    色。至少从1828年起,公爵夫人就开始举办晚宴,目的是吸引及笼络

    宫廷权贵。就金钱、头衔、地位及其他公爵夫人和康罗伊认为他们应

    得的东西而言,事实已经证明乔治四世不会善待他们。着眼于一个不

    再有乔治四世的未来,建立起一套人脉是很重要的。在未来的日子

    里,如果国王与他最终的继承人起冲突,公爵夫人希望尽可能拉更多

    人站到她这一边。毕竟,乔治时代的君王和他们的继承人之间素来有

    家里人斗来斗去的历史,所以她做的也不是什么很激进或有争议的

    事。

    公爵夫人主办的晚宴盛大而华丽。厨房虽然盖得不好,但设备完

    善,而且公爵夫人多次申请专款整修厨房。到了19世纪30年代,她终

    于成功得到一间时尚新颖的厨房,有铸铁炉、热乎乎的水,还有为食

    物保温用的保温柜。但在此之前,她的烹饪团队工作的空间都和威廉

    三世与玛丽二世当家时相去不远,以19世纪初期的标准而言非常落

    伍。如今新增了一间甜点房和一间蒸馏室(厨师长的地盘,用来做果

    酱和蜜饯,也用来做酒类和药品的蒸馏之用),在这里可以烹饪任何

    菜肴。在肯特家的宫室,厨房装备还包括制作冰激凌的设备、蛋糕模

    具、果冻模具和点心模具。 [22] 公爵夫人持续雇用男性厨师当主

    厨,男性主厨背负着必胜的期望,他做出的菜肴要胜过公爵夫人的贵

    族宾客带来的食物。厨房出品的菜式深受法国影响,口味繁复,食材

    包罗万象。然而,此时的维多利亚无福享受。她不会受邀一起用餐,只会在晚宴开始前和结束后到场露面。公爵夫人要提醒宾客,他们应

    该支持她,但这不代表维多利亚有必要实际参加晚宴。

    他们也让维多利亚尽可能远离宫廷。乔治四世似乎不以为意,但

    当克莱伦斯公爵威廉于1830年即位成为威廉四世(William Ⅳ)时,他对这整件事颇为不悦。威廉四世责怪公爵夫人让他的侄女远离宫

    廷,她应该在宫里得到女王这个角色必备的训练,并帮助扭转宫廷的

    恶劣形象,发挥一点正面的公关作用。年幼的公主偶尔也获准出门去

    见她位高权重的亲戚,她回忆自己和“高大、患痛风”的乔治四世乘

    坐马车,绕行弗吉尼亚湖 [23] 。至少和这段回忆一样重要的记录紧

    接在后:“后来我去……佩吉·惠廷(Page Whiting)的家……在这

    里吃了一些水果。我一直让惠廷的一个孩子——是个小女孩——吃桃

    子,我感觉很好玩。” [24] 她对新鲜水果的喜爱始终如一。早年用

    食物来宣示主权的做法也显示出后来她彰显权力的方式。身为女王,谁来吃晚餐、菜肴的风格、用餐的节奏以及谁坐在哪里等都由她做

    主,而且她很享受这种支配权。

    在肯辛顿宫的居家环境中,年幼的公主在美食方面的经验很有

    限。尽管如此,她依旧展现出自己对食物的兴趣,以及她大胆尝鲜的

    精神。终其一生,这都是她的一大特色。1825年,这家人到拉姆斯盖

    特(Ramsgate)度假,她在乳品坊吃到新鲜的牛奶和鲜奶油,而且她

    知道她的食物在变成餐桌上的最后成品前是从哪里来的。御菜园离肯

    辛顿宫不远,园子里种了成排的菠萝和瓜类,还有蜜桃温室、蘑菇温

    室和小黄瓜藤架,此外还有一个冰窖。 [25] 随着维多利亚慢慢长

    大,公爵夫人承认就算不在宫里,公主也要模仿大人的言行举止,以

    符合当时的规范。维多利亚有时获准和母亲共进晚餐。虽然直到十五

    六岁才开始参加晚宴,但她无疑会出席家庭晚餐。参加家庭晚餐的有

    公爵夫人、康罗伊和他的家人,以及少数几个筛选过的人。食物比晚

    宴上的华丽食物寒酸许多,因为肯特公爵一家还是长期缺钱。然而,餐桌礼仪绝对是她不可或缺的训练内容。一国之君的主要职能之一就

    是促进各国政治家之间的社交往来,以及英国内部统治阶层的关系。

    这说明她要能当一个高贵优雅的晚宴主人。晚餐礼仪是至关重要的礼

    仪测验,她要是“没考好”就什么都做不好。

    尽管肯特公爵夫人和康罗伊对维多利亚的管教日益严苛,而且极

    力限制她被外界影响,但他们不可能完全把她隔离起来。随着她逐渐

    成长,国王和大臣对肯特公爵家施压,要他们带维多利亚进宫。温莎

    堡和白金汉宫没完没了的名流宴(国王在场的正式社交场合,初入社

    交界的名媛会在名流宴上“初登场”,被第一次引荐给国王)、宴会

    和舞会意味着她会不断被邀请。但公爵夫人比较希望维多利亚参加安

    全且妥当的活动,例如去剧院,她在那里可以受到保护和控制。尽管

    如此,维多利亚还是在1831年出席了她的第一场名流宴。在那之前,她也曾在乔治四世主办的儿童舞会上跳过舞。除了跳舞,她应该也在

    那里吃喝了一番。这些舞会是“少年贵族” [26] 固定的社交场合,这一场舞会则是特别为10岁的葡萄牙女王玛丽亚二世(Donna Maria

    Ⅱ)举办的。宫廷官员查尔斯·格莱威(Charles Greville)尖酸刻

    薄的日记记录了那个时期的逸事,他评论道:“我们的小公主是个矮

    小、相貌平平的孩子,没有那位葡萄牙女王漂亮。然而,如果自然之

    母为她做的不多,命运女神倒是有可能多眷顾她。” [27] 与这几次

    顺利的公开露面相比,在为优先顺位争执了一番之后,公爵夫人禁止

    维多利亚出席1831年威廉四世的加冕典礼。维多利亚对这背后的钩心

    斗角心知肚明,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1830年,公爵夫人和康罗伊决定加紧训练家里的女王候选人。国

    王老了,他的3个兄弟都死了。在维多利亚满18岁之前,他很有可能会

    加入他们的行列。若是如此,公爵夫人很确定自己会被立为摄政王。

    [另一位显见的候选人是可憎的王室手足——坎伯兰公爵(Duke of

    Cumberland),他甚至比其他兄弟更难对付,但政府不可能接受他。]公爵夫人以前就为她儿子莱宁根王子(Prince of Leiningen)

    当过摄政王。现在她和康罗伊全力将维多利亚打造成美德典范,并将

    自己塑造成维多利亚最亲密的伙伴,意图让外界觉得要是没有公爵夫

    人,维多利亚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如果他们美梦成真,维多利亚会

    登上王位,但她会被公爵夫人和康罗伊控制。这个新计划的第一步是

    让公主曝光。他们得精心安排一番,才能让她既出现在世人面前,却

    又不会和他们有太多互动。同时,他们也要确保她和公爵夫人在外人

    眼中是一体的。如果有可能,最好康罗伊跟她们也是一体的。是时候

    到处“巡回表演”了。

    这场“巡回表演”后来被称为1830~1835年的御游(The Royal

    Progresses of 1830-1835)。对奠定维多利亚早期的名声(以及让她

    接触各种前所未见的美食)而言,这段经历举足轻重。第一次御游维

    多利亚去了巨石阵(Stonehenge)、布伦海姆宫(Blenheim)和凯尼

    尔沃思(Kenilworth),公爵夫人和康罗伊对外宣称只是带维多利亚

    看风景。1832年、1833年、1835年的御游,连同1834年在坦布里奇韦

    尔斯(Tunbridge Wells)“度假”则严肃得多。从1832年到维多利亚

    去世,维多利亚都保持写日记的习惯。当然,在她还是个公主时,这

    些日记要给她母亲过目,所以日记内容很难完全坦诚。但随着她的年

    龄渐长和自信心越来越强,日记变成她消极抵抗公爵夫人的某种沟通

    形式。而且,撇开省略和后来编修的部分不谈,这些日记始终是一份

    独一无二的文献。 [28] 从一开始,在公共场合用餐的重要性就很清

    楚,肯特公爵一家的御游也很显然围绕着这件事展开。御游团队中有

    各式各样的门客、仆从。他们有时在客栈或旅社过夜,但更多时候是

    借宿在贵族成员家里。就算是在客栈,他们也会摆出一桌子山珍海

    味。他们住在很不错的地方:巴恩比穆尔村(Barnby Moor)的蓝钟客

    栈(Blue Bell)有足以容纳120匹马和60个马车夫的马厩, [29] 而

    梅里登村(Meriden)的牛头客栈(Bull’s Head)后来则成为贵族的

    庄园。我们几乎可以确定他们雇用了能够做出高级料理的男性主厨,同时另有一份给群众(和仆役)的菜单。主教门 [30] 伦敦客栈

    (London Tavern)的所有人约翰·法利(John Farley)于18世纪末

    出版了《伦敦料理艺术》(London Art of Cookery )一书,他靠着

    这间客栈的名声卖书赚钱,并标榜本书是饭店和酒馆的圣经。书中食

    谱反映了他的王族贵客在家庭宴会中享用的中高级菜肴的烹饪方法

    (实际上大多是抄袭御厨的食谱)。在客栈里用餐也不尽然就很低调

    隐秘,这支御游团有几次把窗帘拉开用餐,让平民百姓一饱眼福。

    [31]

    在他们所在的各个豪宅里,晚餐作秀的味道甚至更浓。康罗伊负

    责安排晚餐,一套例行模式很快就建立起来,用餐时间尽可能固定,食物则力求简单:“公爵夫人一家想在晚上7点用餐……第一天,公主

    可能想在自己的房间和蕾森女爵一起用餐。公主只吃原味的烤羊排,但这要由公爵夫人觉得公主殿下累不累而定。” [32] 多数日子里,不管在哪儿落脚,他们谨守跟家里一样的作息时间:8点半到9点吃早

    餐,下午1点吃午餐,晚上7点吃晚餐。然而,在肯辛顿宫,维多利亚

    只在没有正式晚宴时和她母亲一起用餐,御游时的情况则不同。在他

    们落脚的每个地方,她至少有一顿晚餐要出席。这时的她应该已经很

    习惯偶尔为之的隆重晚餐了。她不时会去克莱尔蒙特庄园(Claremont

    House)用餐,利奥波德舅舅在那里雇了男厨师修伊特先生

    (Mr.Hewitt)、有德国背景的甜点师克里斯蒂安·斯坦哈特

    (Christian Steinhardt)、咖啡室的女侍者汉娜·帕森斯(Hannah

    Parsons)等人。 [33] 不过,御游时的晚餐完全是另一回事。维多利

    亚不再被当成孩子对待,她现在是背负着莫大作秀压力的座上宾。所

    以,公爵夫人功不可没,目睹公主用餐的人几乎无不称赞她的表现。

    从游艇上到帐篷下,从市长官邸到主教宅第,她在各种不同的场所用

    餐,中午没完没了地吃凉掉的饭菜,被男性的地方权贵包围。地方报

    纸通常对菜肴极尽溢美之词,公主有限的餐饮选择无疑也旋即传开。

    但这些菜肴一定很快就变得像她在育儿室的婴幼儿食品一样食之无味,尤其是在她用餐时她母亲、康罗伊和全镇人盯着她看。当她不必

    作秀,可以吃到当地餐馆的上等佳肴时,她如释重负的心情在日记里

    表露无遗:“我们在马车上吃了一顿很棒的午餐,有三明治、酒和

    水。” [34] 她也获赠一些食品,包括舒兹伯利饼干 [35] 在内,显然

    她很感激地收下,而且立刻就和母亲一起吃掉了。 [36]

    在她早年的日记里,“吃”这件事明显付之阙如。每日三餐不仅

    是稀松平常的例行公事,而且食物本身很少有什么值得书写的。但当

    她确实写到吃,从她笔下的热情看得出来,饮食上的限制对她来说是

    一件苦差事。羊肉尤其是她的心头好,只要有机会大快朵颐,她都不

    会放过。记录索伦特海峡(The Solent)之旅的苦乐参半的游记就很

    有代表性:“可怜的母亲很快就开始晕船,而且很严重,真的很可惜

    也很扫兴。下午1点,我吃了一些热乎乎的羊排,好吃极了。航程有时

    很颠簸,可怜的妈妈真的很难受。” [37] 其他以食物为主的日记内

    容详细记录了不同于平常的美味飨宴,而每当有机会的时候,她显然

    富有冒险精神。她最爱一般的普通佳肴,最好与她的婴幼儿食品和高

    级法式料理毫无关系。1833年,她在绿宝石号(The Emerald )军舰

    上享用了海军的伙食,喝掺水烈酒,用海军的餐具吃装在木盆里的马

    铃薯牛肉(“人间美味!”)。 [38] 利物浦伯爵(Lord

    Liverpool)的女儿凯瑟琳(Catherine)既是侍女(lady-in-

    waiting),也是维多利亚少数的朋友之一。住在伯爵家时,女孩们参

    观了乳品坊,看奶油如何定型,接着品尝了白脱奶。 [39] 维多利亚

    也很爱参观菜园。许多庄园的菜园有所谓的“公共区”,远离粪堆,特别规划给人参观之用,所以她不难靠近这些地方。她对新鲜水果的

    喜爱可能是一个诱因:她爱沃柯特庄园(Walcot Hall) [40] 的杧

    果,并数次评论正式晚宴上惯常被当成甜点的水果质量。只要有机

    会,她就会吃很多新鲜水果。1833年,她从梅柏瑞庄园(Melbury

    Hall)的植株上直接摘鹅莓、葡萄和樱桃来吃。 [41] 她也至少参观

    过一间厨房,那次是在查茨沃斯庄园,她对厨房赞赏有加。 [42]宴会本身质量不一。虽然她还是没有写下个人感受,但某些贵族

    宅第的宴会水平偶尔会经由别人笔下透露出来。例如她在1832年待过

    的温斯泰庄园(Wynnstay)就有“贫乏的菜色和拙劣的晚餐” [43]。维多利亚对于用餐经验的评价之所以通常很正面,建立人脉的需求

    可能是另一个原因。她往往会对琳琅满目的黄金餐盘、雕像和彩绘玻

    璃窗赞赏一番。再不然,她可能就是真的食不知味。饮食突然改变无

    疑让她很不适应,她的食物从选择有限的轻食变为大鱼大肉,中间没

    有任何适应期。隔着时代的距离,我们很难诊断维多利亚过去的健康

    问题,但她在日记中抱怨头痛、反胃、倦怠、没有食欲,而且几乎每

    个月的16日到20日都会固定出现这些毛病,所以几乎可以肯定这和生

    理期有关。 [44] 有些健康问题可能是消化方面的。1832年,在帕拉

    斯·纽德庄园(Plas Newydd)为她诊治的梅森医生(Dr. Mason)写

    了一本笔记,记下他诊断和治疗的细节,结果留下了一份超级私人的

    记录,详细记载了维多利亚肠胃不适的情形:在某些日子里,她一天

    只排一次大便,所以服用大黄药丸通便。但在某些日子里,她又变成

    一天排5次大便,有时候“粪量很大”。他指出“我有理由怀疑她的饮

    食状况有异”,并开了一些肉桂和小苏打给维多利亚。 [45]

    随着维多利亚曝光率的提高,亲戚们的善意忠告纷纷涌来。他们

    分析她的缺点并提出改进的对策。她的身高是5英尺1英寸(只比155.5

    厘米高一点,1英尺≈30厘米) [46] ,而且似乎继承了父亲的体型,没有遗传母亲的身材。现在当上比利时国王、结了第二次婚的利奥波

    德舅舅日益积极(但有点烦人)地苦劝维多利亚,让她在面对美食的

    诱惑时务必保持理性,让她多运动,甚至还提出让她努力长高这种没

    有帮助的建议。他担心她的肠胃问题:“很遗憾得知你有肠胃方面的

    毛病……容我恳求你午餐不要吃得太多,如果你吃得太多或胃口大

    开,那在餐后就不要立即做剧烈运动,没什么比这更伤胃的了。晚餐

    也是,如果午餐吃多了,晚餐就要节制……谈这种事很让人厌烦,但

    在这个年纪你的健康状况往往就决定了日后长久的健康状况。”最后他还补上一个有点奇怪的附注:“可怜的人类啊,肠胃往往是我们的

    万病之宗。从这个角度来看,海鸥的命还比较好。它们的肠胃似铜墙

    铁壁,从来不会消化不良。” [47] 维多利亚的回答很有技巧,纵然

    有点失礼:“我但愿您能来这里,原因有很多,但也因为这样您就能

    亲眼看看我的饮食有多节制,节制到令人瞠目结舌。而可怜的海鸥不

    像您想象得那么命好,因为在乡下,它们有很可怕的敌人,有些人以

    射杀它们为乐。” [48] 同时,费奥多拉在来信中提到她的盐摄入

    量:“我确定盐吃多了对你很不好。当你看着盐罐,想用你的餐刀多

    拌一些盐到酱汁里时,求你想想你的姐姐。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加盐

    的动作特别快,有时趁旁人不在时偷加。” [49] 维多利亚无法忽视

    旁人的批评,即使这些人是出于好意。维多利亚就算在最好的情况下

    也没有隐私,她母亲说过她身边不能没人,甚至直到当上女王为止,她都睡在她母亲的房间。家人和英国媒体的监督与批评给她带来了难

    以承受的压力。她变得对别人的身材与外貌很敏感,也对自己的体

    重、身高和肤质很在意,总爱拿自己和别人比较,并在日记中评论那

    些她觉得很美、很瘦的人。

    到了1835年,这种饮食开始让她付出代价。整体而言,肯辛顿宫

    和这一家人的气氛越来越不平静。据称甚至早在1832年,肯特公爵夫

    人就因对未来的焦虑而夜不能寐,因为情况在她看来并不乐观。 [50]

    维多利亚拒绝服从肯特公爵夫人和康罗伊的管教,并在可能的范围内

    尽其所能捍卫自己的权利。她不如他们所期望的孤立。更有甚者,在

    康罗伊设法要她承诺当上女王后会给他一个名位时,她持续听取助她

    坚守个人立场的外部意见(主要是来自利奥波德的意见,但蕾森也很

    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在私下,维多利亚和她母亲绝非亲密的伙伴,而且她很厌恶康罗伊和他的家人。他们提出到约克郡(Yorkshire)御

    游的计划时,她说她不会去,他们软硬兼施,才终于使她答应去约克

    郡。在此行的日记中可以看出,她始终闷闷不乐,并强调自己有多不

    舒服。在约克(York),她觉得“很累”。在温特沃斯(Wentworth),她“几乎食不下咽,觉得难受极了”。当马车被从马

    身上卸下以便让鼓噪的群众亲自拉着穿过金斯林(King’s Lynn)

    时,她非常恼怒。然而,她在公众面前的正面形象并未受到影响。在

    伯利庄园(Burghley)一场多达300人参与的舞会中,她表现得“兴致

    高昂”,而且“很满意她在金斯林受到欢迎”。与此同时,她又服用

    了大黄药丸(“讨厌的东西”),而且几乎没有进食——这一切,她

    都故意写在日记里给母亲看。 [51]

    1835年10月,拉姆斯盖特正面临危急时刻。维多利亚病得很重,但人们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伤寒、扁桃体炎和神经衰弱等诊断不一

    而足。康罗伊和她母亲利用她身体虚弱的机会,意图逼迫她签下一份

    指派康罗伊为私人秘书的文件。然而,她的意志力出乎他们所料。这

    次事件摧毁了她们母女之间仅存的感情或敬意,而且改变了家里表面

    上的平衡状态,因为谁支持维多利亚、谁想打击她已经很清楚了。维

    多利亚成长得很快。面对脱胎换骨、意志坚定的公主,康罗伊毫无胜

    算。维多利亚日后说他是“妖魔鬼怪的化身” [52] 。

    她的日记停了几周,生病的时间则更久。痊愈后的最初几周,对

    从“吃”获得的享受的记录多于她在日记中一贯的关于节制饮食的记

    录,她对自己吃的东西如数家珍:“12点吃午餐,还喝了一些马铃薯

    汤……下午5点吃晚餐,有汤(法式牛奶甜米粥)和一些美味的碎羊肉

    配米饭,我吃得津津有味……晚上7点,吃了一杯柳橙果冻,配一片我

    非常喜欢的布鲁塞尔面包脆片。” [53] 她吃的是病人吃的典型食

    物:清淡的汤品、面包抹奶油、热可可、鸡肉、米饭和果冻。布鲁塞

    尔面包脆片成为她一直爱吃的食物,利奥波德派人在比利时的宫廷厨

    房做好送过去。她形容这些面包脆片是“一种清爽的干面包片……好

    吃极了,唯有在比利时才做得出来”。她在位期间的一名御厨把食谱

    公开,说那是“面包脆片中的极品……很适合当晚宴上的点心,也很适合当早餐”。这表示她在当上女王之后依旧保有这个饮食爱好。

    [54]

    病愈之后,维多利亚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她画了素描,把自己

    勾勒得苍白又虚弱,并得意地写信给利奥波德舅舅:“我变得很瘦,也长高了一点。克拉克医生(Dr. Clark)说我之后应该会长很高。若

    是如此就太好了,您一定会很欣慰,亲爱的舅舅。” [55] “吃”是

    少数她能控制的事情之一,尽管她之前吃得太多、太快,而且很在意

    自己的身材却又不积极管理,但现在她拿出了相当的意志力拒绝进

    食,包括和她母亲起争执时耍脾气不吃晚餐。1836年1月,她宣称:

    “我昨天没吃午餐,今天也没吃午餐,因为我发现自己不吃午餐身体

    好多了。未来短时间内我都打算不吃午餐,顶多只吃一点面包抹奶

    油。” [56] 1836年1月到1837年3月,除非有正式的场合来搅局,否

    则她都继续以这种吃法为主,时而换换口味吃肉汁拌饭。

    受到她身体不适的惊吓,她的家人开始专心筹划起来。维多利亚

    身边围绕着各式各样心怀鬼胎的人。而在欢庆17岁生日时,她发现自

    己要考虑一连串的黄金单身汉。这些人是她可能的结婚对象,或者受

    到邀请而来,或者是被硬塞给她。她可是令人兴奋的引“猎物”,又

    处于心性未定的年纪。德国和英国形形色色的王子纷纷给自己找了支

    持者。跟着维多利亚鸡犬升天是很合理的期望,届时她有可能徒有女

    王的虚名,她的夫婿才手握实权。优胜者务必精挑细选。晚餐是每一

    位候选人必经的考验之一,维多利亚的三亲六戚围绕肯辛顿宫的餐桌

    一字排开。这时的维多利亚已有情绪上过度反应的问题。在她成年后

    的岁月里,过激的情绪是她的一大特点。只要有访客登门,在他们离

    开之后,她总会失落到无法自拔。她得到的支持并不多。她写信向利

    奥波德舅舅倾诉,其中一封回信展现出她敏感的一面:“很不幸,这

    就是人生。除了对幸福快乐的渴求之外,一切都是短暂的。这似乎表

    示唯有在未来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这份渴求才能得到满足。” [57]维多利亚或许反应过度了,但她很希望终生的伴侣至少是她有点爱慕

    的人。当未来的亲王萨克森-科堡-哥达王子阿尔伯特(Albert of

    Saxe-Coburg Gotha)在她生日当天来访时,她很清楚他是舅舅利奥波

    德和母亲心目中维多利亚的理想丈夫。尽管似乎与期待中的人有很大

    的落差,但她有意努力喜欢上他。她是一个断然表态说“等不及要尽

    情放纵一下,我很不幸还没放纵过” [58] 的小姑娘。只要可以,她

    恨不能通宵达旦地跳舞。当时的阿尔伯特过胖,又老犯胃病,几乎在

    她的生日舞会上昏过去,还误了几顿饭,而且必须早退就寝。 [59]

    离开后,他受到在这场婚姻赌局中拥护他的人的关照,被送去欧洲各

    地旅行,关照他的人一方面是为了让他振作一点,另一方面是为了让

    他积累阅历,以提高他对受保护(但富有冒险精神)的公主的吸引

    力。

    在用餐时打瞌睡和没能表现出自信、稳重的态度都是严重的失礼

    行为,当然还有更糟糕的行为。维多利亚现在经常出席肯辛顿宫内外

    正式的大型晚宴,包括和国王、王后一同用餐。什么场面她都见识

    过,不只是用餐的场面,还有饮酒的场面——毕竟英国人以爱喝酒著

    称。在肯特公爵夫人和威廉四世一连串的恶斗当中,最难看的一次发

    生在1836年8月威廉四世的寿宴上。寿宴之前就风波不断。两人之间鸡

    毛蒜皮的争吵持续数周之久,最后演变成肯特公爵夫人只顾庆祝自己

    的生日,无视阿德莱德王后的邀请,没有出席她的庆生宴。 [60] 在

    威廉四世寿宴的前一天,时隔多年首度造访肯辛顿宫的国王,发现肯

    特公爵夫人将一些国有宫室据为己有。这件事可能取得了某个部门、某个人的许可,但国王表示闻所未闻,从来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他拂

    袖而去,怒气冲冲地回到温莎堡,冲进会客厅斥责公爵夫人。翌日寿

    宴上,可能是在酒精的催化之下(国王是出了名的不喜欢用餐时只喝

    水的人),在上百个目瞪口呆的大臣面前,国王的生日感言不可避免

    地变成滔滔不绝的咆哮。查尔斯·格莱威记录了他从一个在场人士那

    里听来的国王的生日感言。国王慷慨激昂地说:愿上帝让我再活9个月,在那之后,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摄政王这个职位。届

    时,我将心满意足地将王权交由那位小姑娘(伸手指向维多利亚)本人行使,也就

    是交到王位的假定女性继承人手中,而不是落入现在某个就在我身旁的人手中。此

    人被满口谗言的小人包围,言行举止有失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我受到此人侮辱

    ——持续不断的严重侮辱,但我决心不再忍受此等对我不敬的行为。

    这番话把肯特公爵夫人骂得狗血淋头。其中一位宾客讽刺地形容

    国王“骂功纯熟”。就国王表达的立场而言,大家是站在他这一边

    的。但正如查尔斯·格莱威所指出的:“在他自己的餐桌前,她就坐

    在他旁边,而且还是当着她女儿的面,这么粗暴地公然给她难看,这

    种做法本身就很失礼。” [61] 维多利亚倒是表现得更为成熟,她在

    日记中对这起事件只字未提。

    1837年6月,维多利亚年满18岁,肯辛顿宫挂起庆祝横幅,并为她

    举办了一场国宴。国王的心愿实现了,尽管这时他已经病得很重。当

    饥饿的公主蓄势待发之时,国王的病况每天都会传到肯辛顿宫。1837

    年6月的宫廷御膳记录通过国王吃的食物忠实反映出他病情恶化的情

    况。6月4日,他出席了“国王和王后陛下的晚宴”,席间有阿德莱德

    王后和约30位常客。他们吃了杂烩锅(一种肉汤)、红鲻鱼、炖火腿

    肉、鸡肉酥皮盒子、牛腱肉、野兔肉、羊肉薄片、芦笋、鸻鸟蛋、奶

    酪等食物。然而有几道菜肴泄露了国王的病情,那是病人吃的典型食

    物:大麦汤、蛋奶酥和柳橙果冻。6月5日,他独自用餐,吃了牛肉

    茶、羊肋排、鹿肉、炖鸡和烤鸡。他的食物变成重病或刚断奶的人吃

    的食物,就跟维多利亚1835年11月在拉姆斯盖特吃的一样,或者像更

    早之前她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时,吃的是没完没了的牛肉茶、鸡

    汤、鸡肉泥,间或吃点牛肉泥。6月16日,坎特伯雷大主教

    (Archbishop of Canterbury)来留宿,在威廉国王临终时给予他慰

    藉并为维多利亚女王登基做准备,他列席“王后陛下的晚宴”。17

    日,维多利亚在日记中写道:“国王今天的状况更不好了。”18日,她则写道:“他们说可怜的国王顶多再活几小时。” [62] 19日,他喝了牛肉茶和鸡汤,吃了鸡肉泥。到那天结束,他的一生也结束了。6

    月20日的御膳记录没有“国王和王后陛下的晚餐”,甚至也没有“王

    后陛下的晚餐”。阿德莱德王后成了寡妇,御膳记录只列了“温莎堡

    晚餐” [63] 的菜单,而且内容精简许多。

    [1] Duke of Kent to Baron de Mallet,26 May 1819,引自 Christopher

    Hibbert,Queen Victoria,a Personal History ,London:HarperCollins,2001,12。

    [2] 详见附录。——译者注

    [3] Charles Francatelli,The Cook’s Guide ,London:Richard Bentley,1861,309.

    [4] 乔治三世有15个孩子,其中的两位王子分别于2岁及4岁夭折。——译者注

    [5]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lton,1972,15.

    [6]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14. 这些男孩全部受到国家的支持,他们长期交往的女

    性多半是不能结婚的对象,因此一旦恋情结束,他们不必对私生子女负任何经济上的责任。

    女方会按照她们父亲的意愿嫁人,或者终身不嫁,偶尔暗结珠胎。

    [7]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40;Royal Archive (henceforth RA)

    Geoadd71393,Duke of Kent to General Weatherall,19 April 1819.

    [8] The Times (London,England),Wednesday,26 May 1819.

    [9] Ian Wickes,“A History of Infant Feeding,Part Ⅲ:Eighteenth and

    Nineteenth Century Writers”,Archives of Diseases in Children ,1953,28.

    [10] RA VICM36,引自 Lynne Vallone,Becoming Victoria ,New Haven:

    Yale,2001,4。

    [11] 牛肉茶(beef tea)是牛肉放进水里加盐煮成,滤除牛肉只取汤汁精华,它的味

    道跟鸡汤类似。牛肉汤为英国19世纪普遍的滋补饮品。——译者注[12]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55.

    [13] Anon.,The Royal Kalendar and Court and City Register ,1819;The

    Royal Kalendar and Court and City Register ,London,1825.

    [14] The National Archives (henceforth TNA) WORK 19161关于肯辛顿宫的

    记录。公爵的宫室做过排水处理,缓解了潮湿的状况,比某些宫室的状况好。

    [15] 虽然路易丝出身低微,但她在1827年被封为汉诺威女爵(Baroness of

    Hanover),此时约克公爵(The Duke of York)辞世,使维多利亚成为仅次于克莱伦斯公

    爵的王位继承人。比起被未婚平民女性包围,维多利亚身边多一些贵族比较好听。——译者

    注

    [16] 更多有关喝茶与女性主义的资料,参见Annie Gray,“The Proud Air of an

    Unwilling Slave:Tea,Women and Domesticity,c.1700-1900”,in Historical

    and Archaeological Perspectives on Gender Transformations:From Private to

    Public ,Suzanne Spencer-Wood,ed.,New York:Springer,2013,23-44。

    [17] Christopher Hibbert,Queen Victoria,A Personal History ,London:

    HarperCollins,2001;Lynne Vallone,Becoming Victoria ,New Haven:Yale,2001;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Gillian Gill,We Two:Victoria and Albert:

    Rulers,Partners,Rivals ,New York:Ballantine Books,2010;Monica Charlot,Victoria,the Young Queen ,London:Blackwell,1991.

    [18] Arthur Benson and Viscount Esher,A Selection from Her Majesty’s

    Correspondence between the Years Of 1837 and 1861 ,Vol.1,1837-1843,London:John Murray,1908.

    [19] Andrea Broomfield,Food and Cooking in Victorian England ,Westport:Praeger,2007,46-48;Mrs. Frederick Pedley,Nursing and the

    Management of Young Children ,London:Routledge,1866.

    [20] RA VICMAINY6112,Leopold to Victoria,13 December 1831.

    [21] RA VICMAINY6114,Leopold to Victoria,23 January 1832.

    [22] TNA WORK 19161.

    [23] Virginia Water Lake是位于英国温莎镇温莎大公园(Windsor Great Park)中

    的人造湖,该公园在当时为皇家私人猎场。——译者注[24] Benson and Esher,A Selection from Her Majesty’s Correspondence

    between the Years Of 1837 and 1861 ,Vol.1,1837-1843.

    [25] TNA WORK 19162,有关肯辛顿宫御菜园的整修工程。

    [26] Gervas Huxley,Lady Elizabeth and the Grosvenors:Life in a Whig

    Family,1822-1839 ,London:OUP,1965,64.

    [27] Monica Charlot,Victoria,the Young Queen ,London:Blackwell,1991,51.

    [28] 可至http:www.queenvictoriasjournals.orghome.do.线上查阅。皇家史料

    参考资料全名为RA VICMAINQVJ (W)后接日期。在本书脚注中,笔者使用QVJ(日期)的

    写法。直到1837年1月1日之前的日记内容摘自维多利亚的亲笔记录,其后则摘自伊瑟勋爵

    (Lord Esher)的打字本或比阿特丽斯公主(Princess Beatrice)的重编本。RA为

    Royal Archives的简称,QVJ为Queen Victoria Journal(维多利亚女王的日记)的简

    称。——译者注

    [29] 他们在1835年9月4日留宿该处,相关资料参见http:www.yeoldebell-

    hotel.co.uktheres-morehotel-history。

    [30] 主教门(Bishopsgate)为伦敦城门之一,亦为街道名称,笔者所指的伦敦客栈现

    址位于主教门一至三号。——译者注

    [31] “Lady”,Anecdotes,Personal Traits and Characteristic Sketches of

    Victoria ,London,1840.

    [32] Staffordshire Record Office,D615PS654,Sir John Conroy to Lady

    Lichfield,Sat evening,the 20th.

    [33] Anon.,The Royal Kalendar and Court and City Register ,London,1825.

    [34] QVJ 6 November 1833.

    [35] 舒兹伯利饼干(Shrewsbury Cake或Shrewsbury Biscuit)因源自英国什罗普郡

    (Shropshire)的城镇舒茲伯利而得名。——译者注

    [36] “A Lady”,Anecdotes,Personal Traits and Characteristic Sketches

    of Victoria ,London,1840.

    [37] QVJ 29 July 1833.[38] QVJ 18 July 1832 and 5 August 1832;“A Lady”,Anecdotes,Personal

    Traits and Characteristic Sketches of Victoria ,London,1840,262.

    [39] QVJ 28 October 1832.

    [40] QVJ 3 November 1832;“A Lady”,Anecdotes,Personal Traits and

    Characteristic Sketches of Victoria ,London,1840,217.

    [41] QVJ 31 July 1833.

    [42] QVJ 20 October 1832.

    [43] Gervas Huxley,Lady Elizabeth and the Grosvenors:Life in a Whig

    Family,1822-1839 ,London:OUP,1965,44.

    [44] Lynne Vallone,Becoming Victoria ,New Haven:Yale,2001,157.很少有

    传记作家做出这种推论(多数传记作家是男性)。

    [45] Bangor Archives,Plas Bodafon Papers,Bangor 4661:笔记属于梅森医生。

    [46] 详见第三章。——译者注

    [47] RA VICMAINY6138 Leopold to Victoria,22 December 1834.

    [48] RA VICMAINZ49330,Victoria to Leopold,28 December 1834.

    [49]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116-118.

    [50] Gervas Huxley,Lady Elizabeth and the Grosvenors:Life in a Whig

    Family,1822-1839 ,London:OUP,1965,38.

    [51] QVJ 7 September 1832,18 September 1832,21 September 1832 and 22

    September 1832;“A Lady”,Anecdotes,Personal Traits and Characteristic

    Sketches of Victoria ,London,1840,368-373.

    [52] Gillian Gill,We Two:Victoria and Albert:Rulers,Partners,Rivals

    ,New York:Ballantine Books,2010,72.

    [53] QVJ 31 October 1835.

    [54] QVJ 25 January 1836;Charles Francatelli,The Cook’s Guide ,London:Richard Bentley,1862,309.[55]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133.

    [56] QVJ 19 January 1836.

    [57]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142.

    [58]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142.

    [59] Helen Rappaport,Magnificent Obsession:Victoria,Albert,and the

    Death That Changed the Monarchy ,London:Windmill,2012.书中指出他的胃病是克

    罗恩病(Crohn’s Disease)所致,因压力大而雪上加霜,这是他丧命的部分原因。

    [60] 阿德莱德王后、肯特公爵夫人、威廉四世的生日分别为8月13日、8月17日和8月21

    日。——译者注

    [61] Gervas Huxley,Lady Elizabeth and the Grosvenors:Life in a Whig

    Family,1822-1839 ,London:OUP,1965;Christopher Hibbert,Greville’s

    England:Selections from the Diaries of Charles Greville,1818-1860 ,London:The Folio Society,1981,134.

    [62] QVJ 17 June 1837;QVJ 18 June 1837.

    [63] RA MRHMRHFMENUSMAINWC1837:温莎堡的餐饮账簿。第三章 用餐风格

    1837年6月登上王位时,维多利亚最关心的不是吃什么和怎么吃。

    记载宫廷菜式的御膳记录以及罗列食材的厨房进货明细都与之前别无

    二致。厨房进货明细就记录到国王驾崩当日,然后记录到当月月底,从月底开始重新记录。按照惯例,每个月底都是如此。御膳记录只涵

    盖君王的宫殿,所以肯辛顿宫不在此列。当维多利亚终于在1837年7月

    首度以女王身份现身白金汉宫时,她的晚餐和两个月前国王威廉四世

    最后一顿留下记录的全套晚餐差别不大。新任女王有其他要务。尽管

    年纪轻轻且缺乏从政经验,但据她的一位侍女日后所述,她“非凡的

    性格里有着钢铁般的意志” [1] 。而且在做其他事情之前,她决心要

    抓住属于自己的控制权。在当上女王的第一天结束前,她已经“独自

    一人” [2] 见过主要的大臣,并主持了她的第一场枢密院会议。她把

    她的床从母亲房间撤走,18年来第一次一个人睡在自己的房间。她也

    坚持独自用餐。她更表明她和肯特公爵夫人的关系今后由她做主,再

    也不会受母亲支配。肯特公爵夫人并未就此罢手,但维多利亚拒绝私

    下见她,无视一连串尖锐、毒辣的言语,并表明拒绝让康罗伊和他的

    同党染指她的新生活。她也宣布要搬离肯辛顿宫,尽快搬进还没完工

    的白金汉宫。

    几乎人人都对维多利亚的所作所为拍手叫好,而且很多人等不及

    要大发议论。她这么做在一定程度上是好奇的天性使然:她是新即位

    的君主,之前很少在大众面前曝光。然而,身为一位女性,她也是一

    个被密切关注的对象。英国的女王们并未留下光荣的记录。玛蒂尔达

    [3] 陷英国于内战;在英国新教流变史上,玛丽一世是被妖魔化的一号人物 [4] ;伊丽莎白一世 [5] 搞得民不聊生;有夫婿和共同治理者

    威廉三世当家做主,玛丽二世大可去坐冷板凳;安妮女王 [6] 在位时

    间虽久,而且她的统治时期举足轻重,但她广受徇私用人、闺蜜干政

    的恶评。到了维多利亚时代,英国是一个根深蒂固的父权社会。其他

    许多国家采用《萨利克法》(Salic Law ),意味着女性不能治理国

    家。而英国的贵族阶层自有一套长子继承制,确保头衔和土地都只传

    给男性后代。 [7] 女性的权利少之又少,社会的眼光乃至于法律的规

    范只是更加限制她们的机会。更有甚者,此时对男女两性的角色预期

    变得前所未有的僵化。女性首先是妻子与母亲,想当政治家、宗教领

    袖、战略家和外交官是不可能的,或至少不是公开的。女性继任宗教

    领袖或国君是令人紧张的。不论是在私人日记还是在报纸上,很多关

    于新任女王的评论强调她的女性特质,巧妙避开她的性别激起的议

    题。这些评论也涉及她的外貌,由于她目前还没怎么表现出自己的个

    性,人们有这种反应也不为过。霍兰勋爵(Lord Holland)的评语很

    典型:“虽然称不上美女,身材也不是很好,但她本人是个好看的小

    姑娘,尤其是她的眼睛和肤质。” [8] 1840年的一份长篇评述这样写

    道:“她的身高确切地说是5英尺2英寸,‘但以女王的身份来说我很

    娇小’——据知女王陛下如此评论自己。她的身材纤细、比例很好,从以前到现在没有多大改变,但也丰满得足以显示出她身体健康、心

    情愉快,上围尤其傲人,头部位置端正,手臂、双手和双脚的比例无

    可挑剔。” [9]烤西冷牛排(Sirloin of Beef) [10]

    >>>

    约15磅(约7千克)的西冷牛腰肉(noble sirloin)需烤约4小

    时:插上烤肉叉,注意烤肉叉穿过的位置必须在肉中间,以免两侧重

    量不等;放少许干净的牛脂 [11] 到滴油盘内(以烘焙纸包裹牛肉,用绳子绑好,以锁住油脂),一开始烤就立刻用牛脂滋润烤肉,整个

    火烤过程中,每15分钟润油一次;取下烘焙纸,调制肉汁……撒少许

    盐、润以奶油、撒上面粉,烤到上色、起泡;续烤几分钟,直到泡泡

    膨胀,取下烤肉,装盘上菜。 [12]

    维多利亚虽然不像现今传闻中的那么矮,但还是出了名的娇小。

    包括她自己在内,当时的人普遍说她身高5英尺2英寸,但现存唯一的

    实证来自1837年她的一位肖像画家,那位画家测量的结果清楚显示她

    的身高是5英尺1英寸 [13] 。当时的潮流是穿平底鞋——要是有鞋

    跟,她就可以多个一两英寸。而且,上了年纪以后,她的身高可能又

    矮了一点。身高是一个性别议题。高大的女人显得阳刚,一般多以俊

    俏形容,很少被视为美女。相反,男人长得高是个优点,身材高大的

    仆人通常薪水也较高。请得起高大的男侍显示出雇主是一个有钱、有

    势、有品位的人——维多利亚的男侍各个人高马大。身高也是一个阶

    级议题。当时就和现在一样,身高和财力成正比。在维多利亚统治期

    间,这两者的关系甚至更密切,当穷人的生活水平降低,国人的平均

    身高就跟着降低。到她任期的最后几年,军队中非长官一级的军人身

    高限制下调了,因为贫困的年轻人是主要的招募对象,但他们由于吃

    得不好矮了几英寸。在某些地区,中产阶级出身的13岁青少年和劳动

    阶级出身的13岁青少年的身高差为4英寸(约10厘米)。 [14] 长得矮

    带有贫穷的色彩。但在1837年,对维多利亚来说,长得矮不全是坏事。就她而言,长得矮意味着女性化,也意味着不具威胁性。然而,长得矮再加上年纪轻,这就意味着大家很容易把她当成孩子。毕竟她

    才18岁,而且周遭多半是比较年长(也比较高大)的大臣和政治人

    物。

    新任女王在1837年的7月中旬迁居白金汉宫。7月13日,维多利亚

    在位期间的第一顿正式宫廷晚餐按时写进御膳记录当中。女王的晚餐

    有19人出席,包括她敬爱的女家教兼现在的密友蕾森女爵,也包括她

    的母亲肯特公爵夫人。菜单上,从菜名到每一轮上菜流程的名称都以

    法文书写。他们有不同的汤品可以选择:鸡肉粥浓汤与比较稀的春季

    蔬菜汤。接着是鱼鲜:鲑鱼、多利鱼、鳕鱼、比目鱼。再来是替换菜

    (relevé):牛排、炖阉鸡、烤羊、春鸡配牛舌。之后是首副菜

    (entrée) [15] :小羊排、比目鱼柳条 [16] 、四道不同的鸡肉料

    理、小牛胸肉,还有一道可能是迷你酥皮派(pates à la reine)。

    菜单上还有两道烤肉料理,分别是烤鹌鹑和烤阉鸡。接着是另一组替

    换菜:德国香肠和蛋奶酥煎蛋卷。最后是次副菜(entremet):龙虾

    沙拉、油焖肉丁配肉冻、豌豆和洋蓟,同时一起上甜食类的次副菜:

    马其顿水果沙拉、酒冻、覆盆子奶酪、香草奶酪、饼干、樱桃酥盒、香缇帽(Chantilly turban,一种帽子形状的甜点)、德国蛋糕、糖

    丝篮和牛轧糖 [17] 。虽然因为被视为理所当然而没有特别提到,但

    接下来势必也有新鲜水果当餐后甜点。此外还会有一张旁桌,摆放西

    冷牛排和羊脊肉。

    乍看之下,这似乎是数量巨大的食物,对厨师来说是很庞大的工

    作量。但以那个年代的用餐风格而言,照惯例是要有大量的食物,以

    千变万化的方式烹调而成。上菜的方式按照法式用餐的风格,食物是

    餐桌上的焦点。菜肴摆在餐桌上,让所有人一览无遗,额外的装饰很

    有限。上流阶层的正式用餐风格历经数百年的发展,到了18世纪中后

    期已经相对固定。尽管乍看之下有一轮又一轮的上菜流程,但这些名称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它们基本上是菜肴的一种分类方式,而不是

    界线分明的一道道程序。根据这种用餐风格,每餐只上两轮菜,外加

    甜点。用餐者聚集在餐厅外,依指示入内就座,就座时第一轮菜肴已

    经摆放好。在这一轮菜肴中,第一道是汤品,而且通常是放在餐桌两

    端。汤品会先被打开喝掉。在一般情况下东道主直接为宾客盛汤,但

    在贵族举办的宴会有侍者待命,如果侍者不负责盛汤,他们会将一碗

    碗装好汤的碗分给宾客。接下来要吃的鱼鲜已经备妥,放在热过的盘

    子上,盖上盖子。如果人们喝汤喝得慢,鱼肉就有可能放凉。鱼肉一

    凉就似乎少了什么。19世纪早期,用另一道或更多道新的菜肴代替鱼

    肉的做法越来越普遍。这在当时被称为替换菜,法文为relevé。汤喝

    完了,鱼肉收拾妥当,第一轮其余的菜肴就可以和替换菜同时上桌。

    宫廷储物间的餐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其余的菜肴也备妥放在餐桌

    上,装在热过的餐盘里。这些副菜在英文和法文中也有不同的名称,英文称之为made dish,食谱中常有以此为名的篇章,法文则叫作

    entrée。18世纪,法式料理和英式料理之争如火如荼。这两种料理中

    的经典菜有许多是在那个时期发展起来的,但在上流阶层人们眼中,法式料理才是上乘的料理。他们聘请法国厨师,并以法文称呼他们的

    菜肴和上菜流程。在王室的餐桌上,法文以及法式料理早在维多利亚

    即位前就已很流行。不只因为法国菜是公认的高级料理,也因为法文

    在欧洲比英文或德文普及得多。所以,在一桌子宾客有可能来自各地

    的情况下,法文也比较实用。

    副菜吃完,第一轮就结束了。男侍会整理餐桌,收拾空餐盘,将

    易碎的餐具和银器装进有内衬的盒子里送洗。同时,第二轮菜肴被送

    到备餐间,备餐间往往配有保温台或保温柜。在某些情况下,例如在

    萨福克(Suffolk)的艾克沃斯庄园(Ickworth House),招待宾客所

    需的物品应有尽有,但主要的厨房离宴会厅非常远,庄园里就会另有

    一间独立的备餐间,用于为精致的菜肴做最后的摆盘。第二轮菜肴被

    送上餐桌时,会跟第一轮摆得一模一样。“对称”是法式用餐风格的关键,在铺餐桌时就要用尺和三角板丈量。通常有一道菜(大型宴会

    中则有多道菜)在正中央,餐盘围绕这道菜以固定的间隔排开。一般

    而言,法式料理所用的餐盘有椭圆形、正方形以及特殊设计的圆角

    形。日常的晚餐中,每个餐盘装一种不同的食物,但它们在餐桌上要

    互补或形成对比,从上往下看呈水平状或对角状,让每位用餐者都有

    相似(但又不同)的用餐体验。当时的食谱有时会针对理想的餐品搭

    配提供建议,餐品搭配显示出菜单设计的复杂性。举例而言,龙虾可

    搭配餐桌另一头的牛舌(因为两者都是红色、微弯、长条状)。一盘

    小蛋挞可与正对面的一大颗果冻遥相呼应,但斜对角是一大块水果

    派,剩下的角落则有一组小型的牛奶冻。在比较盛大的宴会上,菜肴

    较常沿着餐桌以固定的间隔重复放置,一般位于排在中间的一组花瓶

    (或某种明显以黄金打造的器具)两侧。宴会马不停蹄地进行,第二

    轮菜肴可能很难摆出去,但没有做不到的借口。为了确保一切就位,男侍的指导手册满是警告与诀窍。王室的男侍没有餐具掉漆的借口,因为有一个叫作“餐桌装饰者”(table-decker)的团队,专门被雇

    来做餐桌的规划与餐品搭配。他们不负责上菜,只负责标出每一种食

    物的摆放位置。第二轮菜肴一样要按部就班摆上桌。整顿饭最大的亮

    点就是烤肉,这一道(或几道)烤肉会先端上餐桌被宾客食用。跟第

    一轮的汤品一样,到了第二轮的烤肉,宴会主人往往会负责侍肉,侍

    肉被视为对技巧和气质的一大考验。然而,在最高规格的社交场合

    中,男管家会负责在旁桌上切肉,现场一样有男侍待命,负责送上切

    好的烤肉。和第一轮菜肴一样,在享用第二轮菜肴中的副菜之前,烤

    肉可用另一道或多道菜肴替换,而第二轮的副菜则称为次副菜。所谓

    的次副菜包含小份的咸食、蔬菜和甜品。蔬菜类菜肴类似现在所谓的

    side dish [18] ,在当时亦可称为side dish,但只有当这些菜肴摆

    在餐桌两侧、有一道菜肴点缀其间,它们才会被称为side dish。这类

    菜肴可以展示料理团队的技艺,通常涉及佐料、装饰菜、模型、酱

    汁、果菜冻、酥皮或糖艺,堪称一场视觉盛宴。在这之后,奶酪可能被当成独立的一道餐品端上桌,又或者把第

    二轮餐盘收拾干净后,直接送上甜点。甜点的作用是去除口中的余

    味,而不是填饱肚子。甜点包括新鲜水果、坚果和冰品(有冰激凌,也有现在所谓的冰沙),有时还有糖艺甜点。18世纪初,餐桌上有时

    会铺两层桌布,客人食用完第一轮和第二轮菜肴之后男侍分别收走一

    条桌布,接下来的甜点就直接放在亮晶晶的桌面上。闪烁的烛光照在

    杯盘上与用餐者的丝绸与珠宝交相辉映,交错的光影营造出一种类似

    烟火秀的氛围。到了1837年已不再采取这种做法,但还是可以达到类

    似的视觉效果。在19世纪30年代的御游中,维多利亚频频提及没完没

    了的黄金餐盘。中世纪时,橱柜被用来展示主人引以为豪的金器与银

    器。追随前人的脚步,有些宅第在特别的场合还是会拿出他们的奢华

    餐具。这种情形越来越少见:在19世纪早期,约克市长官邸(Mansion

    House in York)的嵌入式橱柜用画像盖住(这些橱柜位于壁炉两侧,壁龛与橱柜都嵌入墙壁之中),但白金汉宫和温莎堡依旧保有展示餐

    具的传统。描绘国宴的画上也特别突出黄金餐盘,而且这些餐盘看起

    来金光闪闪。

    当时的餐具一般很朴素,虽然橱柜上展示的金器也包括实用的餐

    具,但它们只被当成展示品,展示品也包括烛台、花瓶和一些弃之不

    用的物件。国宴上有专属的金器(或者应该说是镀金的银器),是从

    乔治四世传下来的,被维多利亚充分用来款待宾客。 [19] 她平常用

    的餐具低调得多:她从乔治四世或威廉四世委托他人制作的陶瓷器皿

    中挑选餐具来用,除了法式用餐风格所需的各种形状的餐盘以外,这

    些器皿也包括大量圆形的餐盘。甜点的种类不多,点心盘则极尽装饰

    之能事。在维多利亚为王室收藏增添的少数瓷器中,有一批是她购自

    明顿陶瓷 [20] 的116件甜点餐具。她在1851年万国博览会正式开幕前

    买下这批展示品。整个博览会期间,这套餐具持续展出。为了向它的

    第一位买家致敬,托马斯·明顿(Thomas Minton)将之命名为“维多

    利亚系列”(她随即拿出其中的61件向奥地利国王换了一个大型木雕书柜,该木雕书柜也是博览会上的展示品)。如同多数甜点餐具一

    般,这套餐具色彩缤纷,整体是鲜艳的蓝绿色,边缘镀金,绘有细腻

    的水果图案、刻有立体的花朵,在空间较大的大件器皿上还有田园主

    题的陶瓷人偶。

    维多利亚时代的王室宴会还有一些方面特别守旧,不追求创新。

    直到19世纪70年代前,席间似乎都不会提供纸质菜单,这是法式用餐

    风格的一个特点。1839年,侍女丽陶顿夫人(Lady Lyttleton)写

    道:“昨天晚餐,分送菜肴的英国侍者用法文报菜名,给了我一

    道‘油焖近侍肉丁’[此处近侍肉(valet)为禽肉(volaille)之

    误],我还以为里尔福德勋爵(Lord Lilford)被他们给煮了……”

    [21] 她算幸运的了,在这种风格的某些版本中,现场没有侍者,用餐

    者在一团混乱中自己动手,并互相帮忙把东西递来递去。在宫里用餐

    则有男侍负责上菜以及传递拿不到的东西。他们一般都在一旁待命,随时服务并协助用餐者。法式用餐风格表面上显得非常单一,但其实

    比其他用餐风格都更允许用餐者有个人化的选择。每位用餐者可从各

    式各样的菜肴中选出自己最想吃的。即使是在一些相当正式的宴会

    上,宾客也会自己动手。有一幅来自这一时期的罕见画作,画的是人

    们在伦敦市长官邸庆祝维多利亚加冕的场景,画中呈现用餐者津津有

    味地舀果冻吃。女王在场,但她在画中的位置离中心很远,她在那次

    宴会上的表现没有留下记录。然而,表面上的和谐与友好掩饰了本

    质。法式用餐风格不容易掌握。用餐者要知道怎么处理每一种送上来

    的菜品。他们要彼此注意、懂得分享,并且不能显得太贪吃。没学过

    法式用餐礼仪、不熟悉其中技巧的人在餐桌前失态的憾事比比皆是。

    其中一件憾事发生在约克,一名年轻的神职人员把放在他面前的那道

    菜吃光了,却浑然不知那是全部人要一起享用的佳肴。他是贵宾,“他的”那道烤鹬鸟是高级料理,特地放在他面前以示尊敬,但不代

    表他可以一人独享。他的过失显然引起一阵骚动 [22] (烤鹬鸟和烤

    百灵鸟都是高级的小型鸟烧烤料理,常出现在王室的菜单上)。从其他的逸事可以看出,美食令人不能自制也是个问题。据说约翰逊博士

    [23] 用餐时常面红耳赤,有时还会对着他的晚餐啜泣,这实在有失绅

    士的体面。

    维多利亚深受法式用餐风格的影响。早年很少有人对她的餐桌礼

    仪有任何负面评价。但到了1837年,用餐风格已经开始改变。有画作

    显示,在乔治四世和维多利亚在场的大型宴会中,宾客人数若是超过

    50人,餐桌中间就会有不能吃的装饰品,菜肴则沿着装饰品两侧摆

    放。摄政王乔治四世很有名的是他在卡尔顿宫(Carlton House)放置

    了一个水族箱,里面养着鱼。而在维多利亚于1843年造访查茨沃斯庄

    园时,餐桌上则装饰了糖霜城堡。这种装饰品最早从18世纪60年代流

    行起来,采用法式用餐风格期间也继续沿用下去。到了19世纪50年

    代,装饰品开始悄悄出现在比较家常的用餐场合中,维多利亚尝试在

    用餐者入座前就将甜点中的水果摆放在餐桌上。这种做法与习俗背道

    而驰,维多利亚的一位侍女埃莉诺·斯坦利(Eleanor Stanley)评论

    道:“我们用餐时……甜点就放在桌上,其实也没那么糟,或者不如

    说是我越来越习惯了吧。” [24] 这是一种过渡风格,现今被称为

    “半俄国式”(demi-Russe),介于法式及后来发展成熟的高级料理

    用餐风格之间,每一轮菜肴品类较少,所以摆在餐桌上的食物也较

    少,因为不能吃的装饰品或甜点占了桌面的空间。维多利亚在奥斯本

    宫试过这种做法,几乎可以确定是因为那里的工作人员比温莎堡或白

    金汉宫少,如此一来厨师才应付得过来。在法式用餐风格的巅峰时

    期,用餐不只是感官的盛宴,也是一场益智游戏。包括用杏仁膏做的

    火腿和用肉做的瓜果在内,仿制食品用来娱乐用餐者。在次副菜当中

    如果出现火腿,用餐者会知道那不是真的火腿,因为那不是它该出现

    的时候,但他们不见得知道这道火腿是用杏仁做的。在乔治时代,用

    餐是令人叹为观止的神奇体验。即使在1837年,维多利亚时代的菜肴

    也没那么奢华。对维多利亚而言,新的用餐体验很愉快。厨房有约45名厨师,她

    想吃什么厨师都做得出来。在位第一年,她度过了美妙的时光。她投

    身工作之中,努力学习如何治理国家的热忱广受赞扬。她和她的第一

    位首相墨尔本子爵建立起紧密的关系,她只要有他作陪就很开心,尤

    其是在用餐时。查尔斯·格莱威对此事的评论是:“她对他有异性间

    的感情,尽管她自己不知道。” [25] 青春期折磨她的各种不适烟消

    云散。日记里,她不再按月抱怨泄露了其生理周期的头痛和经痛。她

    也似乎悄悄挥别了只吃面包抹奶油的午餐习惯,尽管御膳记录列的午

    餐显示她常和大臣们分开吃饭,而且吃得比晚餐简单许多。1837年10

    月,她写信给同母异父的姐姐费奥多拉:“大家都说我即位后像变了

    一个人。我看起来气色很好。我也真的精神很好。我过得很愉快,这

    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有很多事要忙,做这些事对我来说很不错。”

    [26] 她非常热情地投入各种社交活动中,在脑力刺激和她一直渴望的

    “尽情放纵一下”之间找平衡,不偏废任何一方。“她被最刺激、最

    有趣的人和事包围。她的消遣活动、爱好、职责和宫廷事务源源不断

    地为她带来满足感。除了精明干练与谨慎周密,她还有一股强大的冲

    劲。她怀着热忱与孩子般的好奇心,坐上女王这个辉煌的位置,迎接

    所有随之而来的新鲜事。” [27]

    然而,不管她自己心里多么笃定,在她生活圈之外的人很快就对

    她所执掌的宫廷灰心、失望。之所以有这么多人乐见她即位,原因在

    于她不是个荒淫无度的老头。但她的宫廷之所以黯然失色,也是基于

    同一个原因。她母亲和康罗伊将她暴露在大众面前,但他们是按照自

    己的意思行事,而且向来极力凸显她的笨拙稚嫩,看起来她没有他们

    的支持就成不了事。她养成了对自己的想法守口如瓶的习惯,而她现

    在又背负着让年纪更长、经验更多的人刮目相看的莫大压力,难怪她

    当上女王之后,在社交场合坚持只聊“最日常琐碎的话题” [28] 。

    这和她孩提时期的表现完全不同,小时候的她是个好奇而体贴的用餐

    同伴。1834年9月在坦布里奇韦尔斯,有几个星期,某位固定与肯特公爵一家用餐的宾客是聋哑人士,并用手语沟通。维多利亚为之着迷,她在日记中写道:

    可怜的伊斯泰德先生(Mr. Isted)不幸又聋又哑,但他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

    人,既亲切随和又很有头脑。晚餐时,他就坐在我正对面。他用手语问了我什么,我几乎猜得到意思,只不过我不好意思开口。他用手语和坐在他旁边的霍布豪斯太

    太(Mrs. Hobhouse)聊了很多。他也会说一点点话,但他说话的方式非常怪异,让人听不懂。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人类的声音。他的表情和外貌非常有趣。伊斯泰

    德太太和他结婚两年,是一个让人很愉快的人……她比手语比得飞快。

    到他离开坦布里奇韦尔斯时,她显然已经找人指点过。她自豪地

    写道:“他送了我美丽的素描,为了表达谢意,我鼓起勇气用手语

    说‘谢谢你’,他完全明白我的意思。” [29] 然而,到了1837年,她以小心谨慎为上策,被形容为“害羞、拘谨、放不开,除了寒暄以

    外什么也不聊” [30] 。

    如前所述的宫廷晚餐“就像其他盛大的宴会” [31] ,但用餐礼

    仪稍有不同。在多数宅第,以地位最高的男性为首,地位最高的女性

    挽着他的手入内用餐,地位次高的男性再领着地位次高的女性入内,以此类推。维多利亚的地位比谁都高,而且宾客不见得彼此认识,所

    以,在大家聚集起来之后,有一名侍爵(lord-in-waiting)会在场指

    示谁要和谁一起。女王通常会迟到,以1837年为例,名义上是晚上7点

    半用餐,但实际上往往是晚上8点她出现之后开饭。用餐者会先在会客

    厅聚集,聊天但不喝酒——鸡尾酒和餐前酒到爱德华时代 [32] 才传

    入英国,而且就算在爱德华时代也多半被视为一种粗俗的美式习俗,专门破坏胃口。女王会由宫务大臣(Lord Chamberlain)和内廷侍绅

    (gentlemen of the Household)领着入内。她会和女士们握手,对

    男士们行礼,众人会设法理出一个流畅的次序,接着全体进入餐厅就

    座。到了18世纪晚期,男女穿插而坐或一男一女交错的坐法,已经取

    代之前男女分开各坐一排的习惯。查尔斯·格莱威等不及要出席宫里

    的晚宴,除了一窥新任女王,他也想看看她和墨尔本子爵之间的互动情况。格莱威记录了用过甜点之后的事:“女王在餐桌前坐了一会

    儿,愉快地和邻座的人交谈。女士们离开之后,男士们还逗留了约15

    分钟。我们退到会客厅,害羞、尴尬地挤在门口,女王上前来和每个

    人一一说话。”他也记录了女王和他的对话,并说这种对话“堪称王

    室餐后会话的范例”。

    女王:格莱威先生,您今天骑马了吗?

    格莱威:没有,陛下,我今天没骑马。

    女王:今天天气很好。

    格莱威:是的,陛下,天气非常好。

    女王:只不过有点凉。

    格莱威(像波洛涅斯 [33] 似的):是很凉,陛下。

    女王:据我所知,您的妹妹弗朗西斯·艾格顿夫人(Lady Francis Egerton)

    会骑马,是吗?

    格莱威:她有时确实会骑,陛下。

    (一阵停顿,换我引起话题,不过我还是顺着一样的话题聊下去。)

    格莱威:女王陛下今天骑马了吗?

    女王(热情地说):哦,骑了,骑了很久呢!

    格莱威:陛下今天骑到一匹好马了吗?

    女王:哦,非常好的一匹马。

    ——女王优雅地微笑点头,我则深深鞠了一躬。

    在宫里用餐很沉闷,宫廷里的名流宴也很沉闷。尽管“迷人、愉

    快、亲切、不做作” [34] ,但维多利亚女王很清楚自己的地位,而

    且时刻保持警觉。她面对墨尔本子爵时最放松,晚餐时墨尔本子爵几

    乎总在场,而且坐在她旁边。晚餐结束,一一与宾客打过招呼之后,维多利亚就和墨尔本子爵独处。宫里的消遣靠的是没完没了的扑克牌

    游戏,1837年和1838年的报账单显示白金汉宫购入了数十副纸牌。唯

    有听力受损的惠灵顿公爵(Duke of Wellington)在场时,气氛才比

    较轻松。他会扯开嗓门谈国事,说其他宾客闲话时的音量也大得清晰

    可闻。女王老是得“放声嘶喊别的话题” [35] 来制止他。

    然而,在矫揉造作的谈话与对礼仪的坚持背后,形势越来越紧

    张。加冕一年过后,新鲜感没了,事情不像维多利亚期望的那样:

    “这一年我过得没那么愉快……和去年的我不太一样。” [36] 不管

    再怎么设法疏远母亲,肯特公爵夫人还是留在宫里,而且维多利亚一

    再被告诫:要是采取激烈的手段把母亲赶走,外界恐怕会觉得她心狠

    手辣、冷酷无情。公爵夫人就是不明白她对待女儿的方式引起了多深

    的反感。她一直把维多利亚当成一个任性的小孩,并表示除非维多利

    亚结婚,否则自己哪儿也不去。一旦结婚,有夫婿照顾维多利亚,帮

    她做决定,公爵夫人才肯罢休。康罗伊也阴魂不散,一会儿要俸禄,一会儿要头衔。同时,他把公爵夫人的财务搞得一团乱的事情暴露

    了,那些御游和豪华大餐害得她负债5.5万英镑。(后来的情况更糟。

    康罗伊和他的密友遗失或销毁了账本,少数仅存的记录终于在1850年

    曝光,事实证明他有计划地诈取了公爵夫人和苏菲亚公主数万英镑。

    在黑暗的宫廷政治世界中,他似乎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除了

    这些挥之不去的困扰,有两件知名的丑闻破坏了媒体一直以来对维多

    利亚的好感。第一件是弗洛拉·黑斯廷(Flora Hasting)事件,涉及

    她母亲的侍女。弗洛拉·黑斯廷在宫里被看到腹部明显隆起,据说她

    怀孕了,而且女王也是煽风点火的造谣者。其实她没怀孕,只是长了

    肿瘤,最终痛苦而死。宫里恶毒的气氛使她的家人向媒体投诉。这起

    事件显得女王像个恶霸兼傻瓜。第二件是寝宫(Bedchamber)事件,涉及维多利亚的侍女。1839年,墨尔本子爵的辉格党(Whig)政府吃

    了败仗,他辞职下台了,他的托利党(Tory)对手罗伯特·皮尔

    (Robert Peel)顺理成章受托改组内阁。维多利亚的侍女是清一色的辉格党人,皮尔理所当然地请求她把其中一些侍女换成托利党人。当

    时的女性虽然没有投票权,而且不能正式从政,但她们还能占据有影

    响的位置。女王被这些侍女包围,她们是其背后的朋友和顾问。然

    而,她们多数嫁给了显赫的辉格党人,有些还仇视皮尔。维多利亚拒

    绝把她们换掉,说她从来不会和她们谈论政治,并强调她们没有实

    权。皮尔立场坚定,但她还是拒绝。皮尔说女王这种态度让他没办法

    组阁。他辞职了,墨尔本回来了。这样一来,维多利亚不仅显得像个

    过分依恋墨尔本子爵的幼稚鬼,而且是一个陷政府于险境的幼稚鬼。

    公平地说,这件事双方有许多沟通不畅的地方,而且她对个人感受和

    政治利益相互平衡的需要缺乏认知。日后他们达成了妥协,那就是每

    当政党轮替,唯有最资深的侍女(也就是贴身女伴)会被换掉;女王

    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行为也不禁难为情。

    因为维多利亚在青春期就罹患过与压力相关的疾病,如今在亲

    戚、政府和媒体等前所未有的压力之下,她旧病复发也就不足为奇

    了。肯辛顿宫的生活单调乏味、一成不变,但现在造成问题的是政治

    和舆论的诡谲多变。内侍事件之后,她被迫面对墨尔本子爵终将被取

    代的事实。在她的新生活中,她必须面对不断的变动,尤其是周围人

    事的变动。小时候,她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现在,她必须接受即使

    有了值得她信任的人,要把他们留在身边也很困难的事实——如果他

    们在她的内廷占有一个官方的职位。她宫廷里的官方职位和政治有所

    关联。她再次抱怨起头痛和精神不振,并转向食物寻求安慰。托马斯

    ·克里维评论道:“她吃得有多起劲,笑得就有多开怀。我想我会用

    狼吞虎咽来形容她。” [37] 墨尔本子爵没帮上什么忙。维多利亚变

    得很依赖他,而且深受他的意见和习惯的影响。他是个对吃很热衷的

    老饕,和维多利亚一样嗜吃羊排。根据目击者所述,他是“法式清

    汤、松露、梨、冰品和鳀鱼”的爱好者,“每天竭尽所能挑战他的肠

    胃” [38] 。人们为她(和他)的饮食习惯争执不下。1839年8月,她

    记录道:“他们谈到墨尔本子爵的好食欲、我的没食欲。墨尔本子爵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一早就吃了一道冷盘松鸡肉,我很久没

    吃松鸡肉了。到了12点,我又饿得不得了,非吃3块羊排不可。’我问

    他:‘你现在又饿了吗?’他说:‘我现在已经塞了一肚子食物

    了。’我求他不要吃得太多。” [39] 与此同时,维多利亚也因为一

    模一样的事情受到墨尔本子爵的批评。因为她身为女性,所以她的问

    题被认为更严重。墨尔本子爵以她父亲体重过重的亲戚为例,叫她不

    要过量饮食,并且不要喝太多啤酒。他指出她的问题有一部分在于就

    算不饿也照吃不误,对此她的回应是:如果只有饿了才能吃,那么她

    的饮食习惯就没有问题,因为她一天到晚都很饿。 [40] 埃莉诺·斯

    坦利哀怨地写道:“你知道宫里老是吃个没完。” [41] 这种吃法导

    致了严重的后果。到了1838年底,据说她“体态之丰腴或许超过注重

    健康的人能认可的范围” [42] 。她在12月量了体重,并写道:“居

    然有8英石13磅重(约51公斤),吓我一大跳!”她立刻向墨尔本子爵

    倾诉:“说到体重,我将近9英石(约57公斤)。以我的身高来讲,我

    觉得难以置信……说到我对变胖的恐惧,以及我那些长得很胖的女性

    亲戚,他说:‘你大有机会加入她们的行列。’我听了哈哈大笑。”

    [43] 他让她多运动。她反驳说运动让她很累、很难受。她选择把她的

    洋装改大一些。

    到了1839年,维多利亚和大臣们都觉得厌倦了。她热衷于参加派

    对,在半夜3点最为活跃——这是她在舞会上扫荡立式自助餐台的时

    间。立式餐饮是个新事物,取代了之前坐着用餐的习惯。菜肴在餐台

    的摆放方式类似法式用餐风格,差别是总共只上一轮菜肴,而且主要

    是冷盘。维多利亚的舞会餐饮注重现代化,宫里年长的成员看得瞠目

    结舌:“女王站着 吃东西。我大为震惊……这种吃法有失身份 。威

    廉四世算是相当平民化的国王,但就连他也向来是在私人宫殿用餐,在场的只有他的王后和一群被精挑细选过的人……因为她年轻气盛,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很遗憾。” [44] 她工作很卖力,但也玩得很

    疯,参加舞会和宴会,其中还穿插着看歌剧。精神不振和身体不适与她尽情玩乐的坚定决心形成对比。但晚睡意味着晚起,正事也跟着乱

    了套。要是玩得不尽兴,她就变得暴躁易怒。晚餐之后,身边的人如

    果没能继续陪她取乐,她就会对他们很不耐烦,包括墨尔本子爵在

    内:“墨尔本子爵很沉默,甚至睡着了三次。我很不高兴。是我不

    对,我明明看到这个可怜的大好人一脸苍白的倦容,一副筋疲力尽的

    样子。我跟他说了放血、拔罐、水蛭疗法等,他说他很累,他要回家

    了。” [45] 她也和利奥波德舅舅变得没那么亲近了。利奥波德没意

    识到她不再是个软弱无能的人,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依赖他的情感与建

    议。她有了新的盟友和新的责任,而这一切不见得合他心意。维多利

    亚的母亲一再提出她不够成熟,尤其是身为女性,她不能没有摄政王

    辅佐而独自治理国事。照那年年底的情况看来,她母亲的话似乎有道

    理。

    眼前有个显而易见的解决方案。萨克森-科堡-哥达王子阿尔伯特

    过去三年都在欧洲各地旅行,努力充实自己之余,他也持续和维多利

    亚通信。1839年10月,他预计重访英格兰,并向他的诸位亲友表明:

    如果他没带着婚约返回德国,那么他就白忙一场。维多利亚很抗拒,她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安排,并且很清楚不见得全体英国人都赞成这种

    安排。然而,她自幼就被灌输要喜欢阿尔伯特这个追求者。而且现在

    的她既无望又厌烦,无时无刻不在生气:“如果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

    行事,我会立刻离开这个国家。因为我总是被反对,实在是受够

    了。” [46] 幸好,最后的结果对她的心理健康和周围的人而言都是

    个好结果。当王子终于抵达英格兰时,万事俱备,一切都对了。改头

    换面的阿尔伯特瘦了,变得更帅,而且见多识广。他能和她共享对音

    乐的喜好,舞也跳得很好,这就够了。维多利亚疯狂坠入爱河,阿尔

    伯特在到达英格兰4天后求婚。1840年2月,他们结婚了。

    尽管他们对彼此有着不容否认的爱意,但是这段婚姻并非风平浪

    静。他们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截然不同的想法。阿尔伯特花了几年才得到身为丈夫和男人应有的地位,尤其看在他是为这个地位专门培育

    的人选,自然应该坐稳属于他的宝座。维多利亚没打算把她得来不易

    的权力拱手让给一个半陌生的人,尤其这个人不是英国人。她要慢慢

    学着信任他。事实上,最终她变得完全依赖他,简直没有他就过不下

    去。而他得摆脱蕾森女爵。蕾森女爵嫉妒他,并在他和维多利亚之间

    制造事端。他也得取信于大臣。他及时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具有很大

    的影响力,并大规模推动宫廷与人事的改革,左右国内外的政策。更

    重要的是,他开始改变沉闷的宫廷晚餐。

    从1840年到1861年阿尔伯特亲王辞世,这段时期朝臣们普遍不再

    评论女王狼吞虎咽或贪吃的毛病,她在日记中也不再谈到食物。她的

    体重增加了,但鉴于她生了9个孩子,何况到了1861年她已年逾40岁,体重增加也不足为奇。亲王有消化不良的病史,他自幼就受胃病之

    苦,压力一大或吃错东西都会导致他胀气或胃痛得厉害。就像小时候

    的维多利亚一样,他常常禁食,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和维多利亚不

    同的是,他认为吃是基于必要,而不是一种享受,所以他吃饭时喜欢

    速战速决。 [47] 他还不适应晚睡,维多利亚热爱的狂欢也非他所

    爱。婚后她的狂欢习惯持续了一段时间,但到了1840年6月,大家都知

    道她怀孕了。而且生完长女不出几个星期,她又怀孕了。19世纪40年

    代的孕妇可不会跳舞跳到早上5点。即使在音乐会上,阿尔伯特也不是

    一个很理想的伴侣:“女王比大部分宾客更有兴致。阿尔伯特亲王睡

    着了。她半微笑半恼怒地看着他,并用手肘推推他。他醒了,对当下

    正在演奏的曲子点头表达赞许,然后继续边点头边睡觉,女王又开始

    推他。” [48] 维多利亚渐渐冷静下来,尽管她始终还是比她的夫婿

    外向。此外,她不再在饮食过量和节食之间摇摆,也不再玩到三更半

    夜才睡觉。与此同时,阿尔伯特亲王则认识到身为女王的另一半,偶

    尔晚睡是难免的,吃几小时饭的耐力也是不可或缺的。不仅用餐时间比较固定,而且沉闷的晚餐仪式也有了改变:“我

    开始注意到,我们高谈阔论、话题不断,有军事议题,也有科学议

    题。我们在晚餐时聊得非常愉快。” [49] 到了19世纪50年代,女王

    已经不再于晚餐前迎接每一位宾客。她和宾客分别从不同的门入内用

    餐。更有甚者,内廷人员不再有每晚和女王与亲王共进晚餐的习惯。

    如果没有受邀的宾客,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往往独自用餐。等长公主

    大到离开育儿室,以成年人的身份加入他们,他们就三人一起用餐。

    他们吃的还是很丰盛。1857年6月8日,他们一家三口吃了意大利面汤

    和饭泥汤、鲭鱼和鳕鱼、烤牛肉和阉鸡镶饭、鸡肉饼和芦笋、蛋白霜

    和泡芙(虽然某些菜品省略或合并了)。 [50] 随着孩子长大,他们

    和内廷人员分开,一家人共进午餐,尽管有时(尤其是在假日)也会

    有各式各样的内侍:“午餐的风格很不一样。大家聚在一起,女王、亲王、孩子们、侍绅、侍女、孩子们的家庭教师——截然不同的新气

    象。” [51] 这个欢乐的景象正符合大众对女王身为人妻和人母的期

    待。在提高支持度和避免社会动荡的压力之下,维多利亚巧妙地以人

    妻和人母的身份吸引中产阶级。媒体刊出这一家人聚在圣诞树下的照

    片,王室委托绘制女王一家被猫狗和死去的猎物包围的休闲图,意在

    强化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形象。阿尔伯特甚至成功地和肯特公爵夫人达

    成部分和解。强调维多利亚身为一国之君和一个女人,是有助国人接

    受及拥戴女王的可行办法。

    同时,在正式的晚餐场合,随着阿尔伯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用

    餐礼仪也日趋严格。服装规范被严格执行,没穿晚礼服或穿着不当的

    人禁止入内用餐。正式宴会持续采取法式用餐风格,另附一张旁桌以

    冷盘肉的形式供应额外的菜肴。然而,到了19世纪50年代,社会风气

    正在悄悄改变。一种新的服务风格受到推崇,尤其是受到主厨们的推

    崇,因为它让厨房管理变得容易得多。俄式用餐风格以缓慢的速度渐

    渐引进,大部分宅第要到19世纪后半叶才采纳俄式用餐风格。维多利

    亚在19世纪50年代晚期开始接触并尝试不同的烹饪方法和新的用餐方式,也发觉它们越来越普遍。1861年,造访爱尔兰的基拉尼庄园

    (Killarney House)时,她评论道:“俄式用餐风格的一流晚餐的餐

    桌上只有甜点和水果,饰以高雅别致的摆设,除了瓷器摆件和大量修

    剪过的鲜花别无他物,鲜花主要是大理花。” [52] 这种新的风格很

    类似今日高档餐厅中冗长的品尝菜单。 [53] 每一轮菜肴分开上菜,一律由侍者分菜,而且是从大型餐盘分送到用餐者的餐盘上,菜肴完

    全按照顺序上桌。用餐者还能选择不同的汤品和鱼鲜,也可以拒绝某

    些菜肴,甚至有可能完全跳过某一轮菜肴,但可选择的种类大幅减

    少。这当中存在温和但坚定的性别差异,颜色较深或较浓稠的汤品专

    供男士享用,女士则选择较清淡的汤品以示优雅。在法式用餐风格的

    餐桌上,通过把汤品分别放在男女主人面前的恰当位置,性别差异更

    明显。现在改用俄式用餐风格,性别问题还是存在,每位用餐者都要

    受到微妙的礼仪考验。菜肴也带有性别含义,并且再次通过餐品摆放

    的位置加以强调:畜肉和禽肉放在靠近女主人那边的餐桌上,野味和

    红肉则靠近男主人。当然,就两种风格而言,理论上每位用餐者都能

    按照自己的意愿做选择,但除非他们和其余用餐者熟到不会被评头论

    足,否则随个人喜好选菜是很容易被评头论足的。餐桌上有俄式菜肴

    的纸质菜单,如需指导也有礼仪手册可供参阅,但坦白说,就上流阶

    层而言,这些东西是没有用的。如果你需要翻手册才知道怎么做,那

    你显然就不符合该阶层的身份要求。19世纪的作家芬·贝克(Fin

    Bec)讽刺道:“用餐者携带礼仪手册就是一种不打自招的行为。”

    [54] 礼仪手册是写给想要附庸风雅的中产阶级人士看的,根据它不可

    能得出有关贵族用餐的结论。

    女王直到19世纪70年代都还保留法式用餐风格。即使是在阿尔伯

    特死后,没有宾客时,她仍然与主要的内廷人员分开用餐,只有算得

    上密友的人作陪,往往是她的其中一个孩子。女王在19世纪70年代则

    养成一个新的习惯:这时有专供女王和一群受邀者的女王晚餐

    (Queen’s Dinner),受邀的往往只有她的侍女;另有供应给其他人的内廷晚餐(Household Dinner),两者都有纸质菜单。几乎可以确

    定这些晚餐采取俄式用餐风格,或至少是俄式用餐风格的某一个版

    本。御膳记录的上菜顺序在1875年有了改变。自维多利亚即位以来,用餐的体制一直都是毫无疑问地沿用旧规。对这样一套习以为常的体

    制而言,这个小小的调整隐藏着巨大的转变。现在,用餐过程以汤品

    —鱼鲜—首副菜、替换菜—烤肉—次副菜的顺序连续上菜,而且上菜

    的速度显示维多利亚并未丧失狼吞虎咽的能力。一名用餐者评论道:

    “女王什么都吃,甚至是奶酪,吃完晚餐之后还要吃一个梨。没有一

    轮又一轮的上菜流程,晚餐直接放上来,用餐者吃完一样就接着吃下

    一样,中间没有停下来喘息的时间。” [55] 有时候,在首副菜和替

    换菜上桌之间会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按照旧有的风格表示第一轮和第

    二轮菜肴之间的转换。甜点就摆在餐桌上的甜点架上,饰以鲜花和烛

    台,此外,女王保留了设置旁桌的做法。旁桌通常放着冷盘肉、烤牛

    肉和牛舌。内廷晚餐则更为现代化,没有旁桌。彻底的俄式用餐风格

    将所有食物都逐出用餐的空间;食物在厨房就一份份分好,在某些情

    况下,甚至在送给用餐者之前就会装在餐盘里(尽管最后这种做法在

    坊间的餐厅比在私人宅第普遍)。虽然制造商大力推销适合这种服务

    风格的现代化餐具套装,有较大的餐盘,并运用了最新的平面设计和

    印刷技术,但宫里没人觉得有必要购买新的餐盘,继续沿用既有的圆

    形餐盘,到了此时至少用了40年。午餐也会用到这些餐盘。午餐比较

    不正式,而且是按照旧式风格进行。这一餐有点不一样,通常有人陪

    女王共进午餐,同时内廷人员食用内廷午餐(Household

    Luncheon),但御膳记录显示这一餐远不及晚餐重要:如果在这个时

    间不需要他们内侍待命的话,有些内侍会在房间里用餐,有些则去野

    餐,还有些会去餐馆吃饭。

    不管晚餐采取哪种风格,需要制作的食物都很多。女王和她身边

    的内廷人员需要吃饭,数百名低级仆役(宫中人员)也要吃饭。有鉴

    于此,宫廷厨房的整体结构庞杂,人手多不胜数。王室的餐桌是焦点,但维多利亚之所以有饭吃,都是拜那些在楼梯下辛勤工作的人所

    赐。

    [1]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lton,1972,240.

    [2] QVJ,20 June 1837.

    [3] 玛蒂尔达(Matilda,1102—1167),英国国王亨利一世之女,亨利一世死后,玛

    蒂尔达因与表兄弟间的王位争夺陷英国于内战。——译者注

    [4] 玛丽一世(Mary Ⅰ,1516—1558),因下令烧死数百名宗教异端分子得来“血腥

    玛丽”的绰号。她苦心维护的罗马天主教在她死后被新教取而代之。——译者注

    [5] 伊丽莎白一世(Elizabeth Ⅰ,1533—1603),伊丽莎白一世即位时继承了大笔

    债务,英国已濒临破产,16世纪90年代持续的歉收更打击了英国的整体经济。——译者注

    [6] 安妮女王(Anne,1665—1714),其执政时深受与她交好的人左右,尤其是她的闺

    蜜马尔堡公爵夫人莎拉·丘吉尔(Sarah Churchill)。——译者注

    [7] 这个制度延续至今,截至2015年还没有人挑战这套制度,女儿依旧不能继承自家的

    贵族头衔。唯一的例外是2014年时,王室继承制度改为只要是头胎的孩子就能继承王位,不

    分男女,此前男性始终凌驾于女性之上。

    [8]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171.

    [9] “A Lady”,Anecdotes,Personal Traits and Characteristic Sketches of

    Victoria ,London,1840,472.

    [10] 详见附录。

    [11] 以前的人们会收集烤牛肉时滴下的油,冷却后形成固体的牛脂(beef

    dripping),可以像奶油那样用来抹在面包上吃,或像本食谱中用来烤牛肉。一边烤一边以

    滴油盘接滴落的牛脂,所谓润油(baste)即以滴落的牛脂滋润烤肉。——译者注

    [12] William Kitchener,The Cook’s Oracle ,London,1818,160-161.

    [13] Carrie Barratt,Queen Victoria and Thomas Sully ,New York: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2000,45.似乎是基

    于5英尺1英寸不算太矮的奇怪想法,后来的作家减了几寸,把她的身高估算到4英尺11英寸。因为5英尺1英寸不算太矮,所以如果人人都说她很矮,那她一定比她宣称的更矮(也比当时

    的人留下的记录和那位画家测量的要矮)。

    [14] John Burnett,Plenty and Want:A Social History of Food in England

    from 1815 to the Present Day ,London:Routledge,1989,187.

    [15] entrée在法式料理的菜单中也作副菜。——译者注

    [16] “柳条”(fillet,或音译为“菲力”)指里脊肉的部位,例如鸡的该部位是鸡

    胸内侧不带皮的部分,每只鸡只有两条鸡柳;鱼的该部位在脊椎两侧靠近鱼肚处,每条鱼也

    只有两条鱼柳。——译者注

    [17] RA MRHMRHFMENUSMAINBP1837,dining ledger entry for 13 July

    1837.

    [18] “side dish”一般译为“配菜”,但“side”一词有“旁边”“侧边”之意,故

    笔者强调在维多利亚时代,只有真正放在旁边的菜肴才能称为side dish。——译者注

    [19] Kathryn Jones,For the Royal Table:Dining at the Palace ,London:

    Royal Collection Enterprises,2008.

    [20] 明顿陶瓷是创建于1793年的英国瓷器品牌。——译者注

    [21] Maud Wyndham,The Correspondence of Sarah Spencer,Lady Lyttelton,1787-1870 ,London:John Murray,1912,287.

    [22] Peter Brown,Pyramids of Pleasure:Eating and Dining in the

    Eighteenth Century ,York:York Civic Trust,1990,14.

    [23] 约翰逊博士(Dr. Johnson)为家喻户晓的英文字典编撰者塞缪尔·约翰逊

    (Samuel Johnson,1709—1787)。——译者注

    [24] Beatrice Erskine (writing as Mrs,Steuart Erskine),Twenty Years

    at Court,1842-1862:From the Correspondence of the Hon. Eleanor Stanley .

    Maid-of-Honour to Her Late Majesty Queen Victoria ,London:Nisbet Co.,1916,228.

    [25]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210.

    [26] Monica Charlot,Victoria,the Young Queen ,London:Blackwell,1991,101.[27] Christopher Hibbert,Greville’s England:Selections from the

    Diaries of Charles Greville,1818-1860 ,London:The Folio Society,1981,147.

    [28] Christopher Hibbert,Greville’s England:Selections from the

    Diaries of Charles Greville,1818-1860 ,London:The Folio Society,1981,147.

    [29] QVJ 25 September 1834;QVJ 23 September 1834.

    [30] Christopher Hibbert,Greville’s England:Selections from the

    Diaries of Charles Greville,1818-1860 ,London:The Folio Society,1981,145.

    [31] Christopher Hibbert,Greville’s England:Selections from the

    Diaries of Charles Greville,1818-1860 ,London:The Folio Society,1981,156.

    [32] 爱德华时代(1901~1910年)紧接着维多利亚时代(1837~1901年),详见本书

    “结语”部分。——译者注

    [33] 波洛涅斯(Polonius),莎士比亚笔下的人物,哈姆雷特说他是个“沉闷无趣的

    傻瓜”。——译者注

    [34] Christopher Hibbert,Greville’s England:Selections from the

    Diaries of Charles Greville,1818-1860 ,London:The Folio Society,1981,159.

    [35] Christopher Hibbert,The Court at Windsor:A Domestic History ,London:Penguin,1982,172.

    [36]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96.

    [37] Suzanne Groom,At the King’s Table:Royal Dining through the Ages

    ,London:MerrellHistoric Royal Palaces,2013,130.

    [38] Maud Wyndham,The Correspondence of Sarah Spencer,Lady Lyttelton,1787-1870 ,London:John Murray,1912,285.

    [39] QVJ 17 August 1839.[40]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196.

    [41] Beatrice Erskine (writing as Mrs. Steuart Erskine),Twenty Years

    at Court,1842-1862:From the Correspondence of the Hon. Eleanor Stanley,Maid-of-Honour to Her Late Majesty Queen Victoria ,London:Nisbet Co.,1916,57.

    [42]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196.

    [43] QVJ 17 December 1838.

    [44] Harriot Mundy,The Journal of Mary Frampton,from the Year 1779,until the Year 1846 ,London:Sampson Low,Marston,Searle, Rivington,1885,403-404.

    [45] QVJ 4 August 1839.

    [46] Cecil Woodham-Smith,Queen Victoria:Her Life and Times:1819-1861

    ,London:Hamish Hamilton,1972,218.

    [47] Charles Grey,The Early Years of the Prince Consort ,London,1867,138-139.

    [48] Monica Charlot,Victoria,the Young Queen ,London:Blackwell,1991,188.

    [49] Maud Wyndham,The Correspondence of Sarah Spencer,Lady Lyttelton,1787-1870 ,London:John Murray,1912,334.

    [50] RA MRHMRHFMENUSMAINWC1857,dining ledger entry for 8 June

    1857.菜单以法文写成,甜点是“Schaum Torte”和“Pains à la Duchesse”。文中所述

    是译者的翻译与诠释。

    [51] Virginia Surtees,Charlotte Canning:Lady in Waiting to Queen

    Victoria and Wife of the First Viceroy of India,1816-1871 ,London:John

    Murray,1975,175.

    [52] QVJ 26 August 1861.

    [53] tasting menu,即小份量精致套餐,宾客可品尝到多道佳肴,但每一道的分量极

    少。——译者注[54] Valerie Mars,“A La Russe:The New Way of Dining”,in Luncheon,Nuncheon and Other Meals:Eating with the Victorians ,C. A. Wilson,ed.,Stroud:Sutton,1994,131.有关用餐风格的变化,更详细的资料参见Annie Gray,“Man

    Is a Dining Animal:The Archaeology of the English at Table,c.1750-1900”,University of Liverpool,2009,unpublished。

    [55] Michael De La Noy,Windsor Castle:Past and Present ,London:

    Headline,1990,112.第四章 厨房

    在维多利亚时代,女王、内廷人员和子民用餐的方式有了很大的

    改变,但为她准备和奉上食物的厨房倒是变化不大。在温莎堡和白金

    汉宫,厨房都是乔治四世建造或翻修的,而且就像维多利亚继承的所

    有东西一样,是当时走在时代最前沿的。然而,现代化绝不代表工作

    起来安全、愉快、有效率。实际上,问题层出不穷,错综复杂的行政

    体系把繁文缛节发挥到极致,更是让问题雪上加霜。有时,宫里的书

    信和公文读起来像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闹剧。1840年,维多利亚女王

    和阿尔伯特亲王完婚之后,亲王耗费多年与庞杂的体制缠斗。在这个

    体制中,被视为传统的习俗和不动如山的惯性常使危险的情况年复一

    年延宕下去,有时拖上数十年。表面上,温莎堡和白金汉宫等王宫是

    君王的建筑文物,但这些建筑也是人们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管理它们

    是艰巨的挑战,其中尤以厨房为甚。

    御厨不只为女王和她有增无减的家庭成员供餐,还有为数众多的

    人员都具备在宫里填饱肚子的资格,御厨还需要为他们供餐。御膳记

    录详细列出每一天在宫里用餐的团体。有些团体只有一两个人,例如

    在自己房里吃午餐的(侍女)。有些团体则多达数百人,尤其是在主

    要的仆役食堂用餐的仆役。御厨也要为主教和唱诗班成员、水电工和

    建筑工、护士和医生、军乐队成员、警察、男女家教老师等供餐,从

    高层到低层各行各业的人员几乎无所不包。从正规的餐厅到某个仓促

    决定用餐的角落,吃饭这件事在宫里各种不同的空间进行。宫里的人

    事组织几乎代表了维多利亚时代的每一个阶级,饮食也反映了这一社

    会现象。在整座王宫逛一圈,你会看到各式各样的食物,从劳动阶层的粗茶淡饭、中产阶级的家常便饭,到女王级和贵族内侍级的佳肴美

    馔。如果这还不够,还有国宴以及非比寻常的场合,例如需要厨师做

    出各式冷盘热菜、一次喂饱上千张嘴的舞会,以及为来自英国海内外

    众多宾客量身打造的客制化饮食。法式鸡肉清汤(Chicken Consommé) [1]

    >>>

    取两只鸡,先将鸡柳切下备用,其余部位连同6磅(约3千克)小

    牛柳置于汤锅中,加入5夸脱(约6升)万用高汤和半盎司盐,开火煮

    沸,撇去浮沫。下入2个洋葱,洋葱中各塞入1朵丁香。下入4根韭葱和

    1棵芹菜。小火慢炖3小时。过滤汤汁,撇除油脂,以事先切好的鸡柳

    净化鸡汤 [2] ……再次过滤,以滤布将汤汁滤到汤盆里。

    注意:法式鸡肉清汤应该是透明无色的,按照本食谱所述可使这

    道汤变得纯净。 [3]

    在宫里掌厨看起来或许很权威也很有趣,但宫里的厨师可不是为

    一小群精挑细选、品位独到的饕客做精致料理,而是工厂量产等级的

    大规模团膳。1865年3月就有8257人吃了御厨做的菜肴,而且这是单月

    用餐人次的基本数据。 [4] 宫里的人分成内廷人员和更广泛的宫中人

    员。内廷人员由维多利亚和她的家人组成,还有她的随从——通常是

    有爵位的男性或女性。这些不是跑腿打杂的人员,而是侍女、侍从武

    官(equerry)和一些有特殊职位的人,例如宫务大臣和王室总管

    (Lord Steward)。他们都有职务在身,主要是管理职务,但他们也

    都有自己的宅第和人手。有些是全职人员,若是如此,他们通常会有

    位于伦敦的宅第,坐落在圣詹姆斯宫(St. James’s Palace)一带;

    有些是轮值人员,家在乡下某个地方。哪一座王宫需要他们,他们在

    那座王宫就能拥有自己的房间,以及享用美食。

    在温莎堡和白金汉宫,直到1861年以前,一般只有在维多利亚接

    待特别的访客时,内廷人员才会和她一起用餐。1840~1861年,维多

    利亚和阿尔伯特宴客时,内廷人员才会和他们一起用餐。因为他们的社会地位,宴客是经常发生的事情。然而,这对王室夫妻尽可能保有

    隐私,只要可以就两人私下用餐。随着孩子们长大成人,或许还有一

    个以上的子女和他们在一起用餐。这些私下食用的晚餐比较简单:

    1847年7月,他们只吃2道汤、1道鱼做成的菜肴、4道首副菜、一些冷

    盘肉和2道次副菜。1857年6月,当维多利亚和亲王及长公主一起用餐

    时,惬意的三人喝了水波蛋汤和清鸡汤,吃了焗烤比目鱼和酥炸鳕

    鱼、烤牛肉和烤阉鸡配芦笋、贝夏梅酱酥盒和炙烤蛋,以及杏桃水果

    派和鲜奶油格子松饼。 [5] 菜单由主厨规划并经女王同意,负责把菜

    单写下来的厨房文书官恐怕不是语言学家,典型的菜单夹杂英语、法

    语、德语,法语大致上是正确的,德语则处处有文法错误。菜肴也包

    括旁桌上的冷盘肉,最后再以水果当甜点。

    其余内廷人员和女王一家分开用餐。内廷晚餐的用餐人数有很大

    的差异。女王用完晚餐的同一天,内廷晚餐很不寻常地只有3个人用

    餐。他们的菜单几乎一样,御厨只是把鳕鱼换成多宝鱼、牛肉换成羊

    肉,外加羊肉饼、鸡肉和小牛排,鲜奶油格子松饼则换成葡萄干布丁

    [6] 。他们也吃了烤鸽和烤阉鸡,外加火腿吐司、香水柠檬玛德莲和

    格子松饼。食物是顶级的水平,在造型、装饰、过滤、刀工、摆盘上

    御厨无不费尽心思。有关这些菜单的御膳记录列出了某些肉类的分量

    ——3位内廷人员预计要吃8只鸡、1整条多宝鱼、1只龙虾(用在多宝

    鱼的酱料里),再加上其他所有的食物。御厨也供应了1大块烤牛肉,以免用餐者在各轮菜肴上菜间歇突然肚子饿。因为依然采取法式用餐

    风格,所以这些菜肴有许多是同时上菜。在同一天,御厨也分别为3位

    年纪较长的公主、王子及育儿室供应特定餐点(烤羊肉和烤禽肉)。

    除了王室和内廷的午餐和晚餐,御膳记录很少涉及各式各样的蔬果配

    菜和甜点。然而,实际上一定会有这些部分,连同一样没有写明的供

    应给女王一家人和内廷的早餐。厨房也为女王一家和侍女们提供了午

    餐,另外还有单独为内侍的1名女性[可能是错过了晚餐时间的巴灵顿夫人(Lady Barrington)]额外准备的晚餐,以及供应给侍从武官的

    晚餐。

    除了内廷之外就是较广泛的宫中人员,包括在宫里做事的每一个

    人。用餐规矩体现了明显的阶级差异。最高层的是私人秘书、家教、厨房文书官和高级官员。他们要么与特定的团体用餐,要么在总管室

    用餐。身份、地位很重要:内廷人员约在晚上8点半吃晚餐,低层人员

    则在正午时分吃晚餐 [7] 。用餐时间体现阶级差异。宫中低层人员也

    会一小群人一起用餐,但大部分是在仆役食堂集体用餐。除了主要的

    仆役食堂之外,厨房也为椅垫工人、夜班门房、演唱人员和银器保管

    组员供应晚餐,此外还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士在咖啡室用餐。厨师和

    厨房女佣分开吃饭。御膳记录也有关于高汤的内容,涉及大量的牛肉

    和小牛肉,甚至一只用来煮汤的禽鸟。

    维多利亚统治期间,每天要煮的食物量大得惊人,烹饪方式之多

    样化更是惊人。厨房不仅要做出摆盘精美、口味绝佳、符合贵族期待

    的菜肴,而且要照顾中产阶级的口味,并为一般宫廷人员供应大量伙

    食。主要王宫的厨房都很大,其运作规模等同于一间小型工厂。即便

    如此,也有供不应求的时候。在某些情况下,一部分面包一直是由外

    面供应,蛋糕和点心也经常如此,尤其是在婚礼和圣诞节,这时需要

    大量的蛋糕用来馈赠亲友和门客。然而,除了这些涉及买卖的偶发状

    况之外,食物都由厨房来供应。

    白金汉宫是女王住过的第一座真正的王宫。肯辛顿宫一度富丽堂

    皇,但到了19世纪30年代已年久失修,并且几经分割改建,很难看出

    原貌了。肯特家的厨房比一般庄园豪宅的厨房小,威廉三世的厨房已

    经被改建成了小教堂。维多利亚等不及想搬出去。既然国王的遗孀阿

    德莱德王后还住在温莎堡,白金汉宫似乎是维多利亚可能的去处。没

    错,那里还是一处建筑工地,勉强盖好,设施配备不全,没有任何家具。但它是一座王宫,而且是维多利亚的。她宣布要尽快搬进去,官

    员们立刻陷入慌乱,因为白金汉宫还不能住人。他们指出那里没有地

    毯和一应设备。她不以为然地说她不需要地毯或家具,她可以把自己

    的带过去。不过她确实要求要有一个王座,她也按时得到了。她在

    1837年7月13日迁入白金汉宫,对这个新家非常满意。那里鲜艳明亮、金碧辉煌,什么都是镀金的。其实这种装饰风格在许多人眼里毫无品

    位可言,而且令人想起乔治四世在位时的旧时代。然而,维多利亚就

    爱黄金。搬出暗淡的肯辛顿宫,白金汉宫的光彩令她陶醉。她对房间

    的数量也很满意。为数众多的房间意味着她可以把母亲安置在王宫的

    一头,自己则远在另一头,有专属于她的私人房间,还有一扇新的连

    通门,与隔壁蕾森女爵的卧房互通。

    这座宫殿是乔治四世兴之所至的结果。就像布莱顿行宫

    (Brighton Pavilion),乔治四世决心打造一座真正适合现代君王的

    宫殿。英国对建造像样的宫殿不是很在行。圣詹姆斯宫在白厅宫

    (Whitehall Palace)周边零星扩建,直到1690年被一场大火毁了大

    半为止。邱宫(Kew Palace)摇摇欲坠,各栋建筑彼此分开,分别在

    不同时期兴建,使它没有一个整体的样貌。肯辛顿宫很小又很破。汉

    普顿宫(Hampton Court Palace)在1540年还算不错,但现在混杂了

    不同的风格,阴郁的都铎式核心建筑尴尬地伴着雷恩 [8] 增建的雄伟

    宫殿。可以媲美法国凡尔赛宫(Versailles)或俄国冬宫(Winter

    Palace)的王室建筑在哪里呢?在以“宫”为名的建筑里,布伦海姆

    宫(Blenheim Palace)勉强算得上一个答案,但它并非真正隶属于王

    室,而且离伦敦太远,派不上任何用场。乔治四世决心改变这一切。

    他监督温莎堡的重大改建工程,把布莱顿的一处滨海别墅改造成富有

    异国情调的人间仙境,并在伦敦市中心买了一栋不起眼的宅第,要把

    它改造成英国人引以为豪的宫殿。可怜的乔治三世,白金汉宫在最初

    建造时就有问题。从一开始,他似乎就对自己要什么拿不定主意,而

    通常很可靠的建筑师约翰·纳什(John Nash)迫于压力,惊慌之下设计出一栋“怪怪屋”,从动工开始就饱受批评。他对结构的计算证实

    很可疑,他的建筑施工法乱七八糟,而且随着宫殿渐渐成形,他的预

    算大大失控。最后他被开除了,但在那之前,这座新的宫殿已经成了

    笑柄。报纸登了一篇恶毒(但精彩)的评论,号称是“来自一个法国

    人”的观点:

    特此为您介绍一座在这里被称为公鹿与火腿宫 [9] 的王宫,该王宫为英国国王

    按照约翰牛葡萄干布丁的精神和烤牛肉的品位 [10] 建造——英国人在烤牛肉这方

    面是出了名的。这座宫殿可稀奇了,首先,它的梁柱代表英国的蔬菜,所以盖得就

    像芦笋、韭菜和洋葱。柱顶或梁上饰带的部分则满是羊腿、猪脚以及他们所谓的装

    饰菜,全都刻得栩栩如生。接下来,挡在正前方的庞然大物是个手拿巨型英式烤肉

    叉的厨师,他正准备把身后的一个巨型葡萄干布丁放进锅里。这个布丁很精致,不

    是圣诞布丁那种黑色布丁,因为建筑师说这样太单调了,在夏天不好看……王宫的

    侧翼站着一个衣着整洁的佣人,端着装有饼干和蛋挞的托盘,侧翼被称为胗翅(另

    一边的翅膀被砍掉了) [11] ……宫殿前方会有一座很大的火炉,以白色大理石打

    造而成,据说该炉一次可容纳上百只鹅。一旦完工,这座宫殿将以英国名菜蟾蜍在

    洞 [12] 为名。

    那只“蟾蜍”是乔治四世。布丁指的则是一座穹顶,这座穹顶像

    是色眯眯地越过护栏往外望,一副滑稽可笑的模样。火炉则是大理石

    拱门,本来是打算用作凯旋门,直到有人想到要试试王室金马车 [13]

    能不能通过为止。结果马车过不去。这座宫殿充满食物的隐喻。宫殿

    正面的廊柱的颜色被认为是覆盆子色,或者,更不客气的说法是它活

    像一排生香肠。 [14]

    乔治四世死后,威廉四世拒绝和托马斯·克里维口中这个“国

    耻、赘物、铺张浪费纪念碑” [15] 有任何瓜葛。于是把它变成国家

    美术馆或一所大学的提议传得沸沸扬扬。国会大厦在1834年惨遭烧毁

    之后,威廉四世乐得提议以白金汉宫取而代之。英国国会很清楚它的

    状况,也很清楚它花费巨大,于是拒绝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最后的决

    定是设法把它盖完。毕竟已经投入了这么多钱,不把它建好似乎很可惜。然而,因为当时的君王不急着盖好,到了1837年,这座宫殿依旧

    无法住人。

    当时的厨房位于宫殿的主体建筑之内,理论上有整套的相关设

    施,亦即有主要的大厨房,还有洗涤室、糕饼室、甜点房、面包房、储藏室和户外空间。但实际上这些房间并非全都盖好了,而且,随着

    时间的推移,移动和移除某些房间的提议也冒了出来。厨房的设备还

    挺标准的,有铸铁炉和煤炭灶,由当时首屈一指的制造商供应,包括

    杰克斯有限公司(Clement Jeakes and Co.)以及布兰马克与普斯帝

    吉厨具(Bramagh and Prestige)。也有许多设备是由新的制造商托

    马斯·丘比特(Thom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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